姬任好这个人,珍贵宝物见得多了,没什么稀奇的,因此也格外难讨好。不过是人就难免有个喜好,他有一样就是喜欢新钱,那种碰巧得来的,崭新的,在手里灼灼发着未被使用的光芒。放在手里把玩。瑄分尘经常出去,一旦碰到了就留下来,回家给他。一般是铜板居多,偶尔有金银,不过只要是新的,瑄分尘就一定留下来。
他捡起那个银锞子,心一酸。
阳光从对面映过来,映的银梅花发出光彩。
他两指忽然一掐,锞子飞射向瑄分尘咽喉!
瑄分尘急中一拍桌子,小钱袋跳起,恰好兜住,撞在他脖颈。姬任好回手在榻边拔出天阙,剑光随后疾刺!瑄分尘及时抽出桌上和光,双剑擦出一蓬火花。他平平急退,道:“姬任好!你这是何意?”
姬任好冷笑道:“问你!”
“你将竖放的和光改为横放,右脚向外,左脚偏里,那就是随时预备拔剑出招的姿势,你问我?瑄分尘,没想到连好聚好散都不能!”
天阙光影吞天!
姬任好抛起利剑,它在空中急转,旋风般射向瑄分尘。来势太猛他不敢硬接,和光一磕,四两拨千斤荡开,又向外飞退三丈。两人一追一跑,眨眼奔出庄子,进入树林。
瑄分尘身子一腾,翻身点上树枝,风摆荷叶。他道:“那锞子上下的东西,你感觉到了么?”
姬任好恍而大怒,道:“你……你好!”
昨夜情化作今日戮颈利刃,终是无法调和。
两人祭起自身利器,打了个难解难分。原本功力就差不多,又各受了内伤,一时打了个平手。不过瑄分尘在牢狱里被折磨了几天,体力不支,渐渐落了下风。
刷刷两声,瑄分尘双肩衣服裂开,两条血道。他及时和光倒竖,挡住了姬任好横削向咽喉的一剑,震的虎口裂开。
为什么……符咒没有发作?
锞子是特制的,内藏等级最高的镇妖符,只要沾了妖物之手,不论道行多高深都必定受到影响,可……
灰白长发被削去一撮,纷飞空中。
天阙银钩铁划一转,直刺他心口。瑄分尘忽然抓住,噗的一声,顺势从自己胸口穿入,背后刺出!和光同时奔出手心,穿入姬任好腰腹,剑尖吐出时鲜血四溅。
姬任好喉咙里哽一声痛,嘴角滴出血来。他握着天阙,忽见一阵风吹开瑄分尘衣裳,对方在一瞬间竟然单薄无比。
“……你不是活人。”
瑄分尘的手慢慢张开,他伤口急速涌出的血消失了,一排雪白的肋骨显现出来。
“你不是死人……”
瑄分尘失神般摊开手,右手已变成了白骨。姬任好滚热的鲜血洒在白骨尖尖上,烫的他把一把指骨缩回袖子。他摇了摇,白骨发出锈钝的咯咯声,向后倾倒过去。
姬任好吐出一口鲜血,也再站立不稳,直倒在瑄分尘身上。两人扑在一棵大树下,皆无法言语。
“……你受伤太重,不能保持人形了。”
姬任好抹去唇边鲜血。
“你竟然是精怪。”
瑄分尘左手还是肉掌,抬起来捂住姬任好眼睛。这是他极力遮掩的事,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不是人,是一具想要修道的白骨。这次为了除掉心目中杀人如麻的艳尸,他不惜受此重伤。
最初认识时,他还期待过,他们都是鬼,可以长久做伴。将姬任好定为恶妖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现在……
一滴滚烫的水落在他脸上。
“呵……死人居然也会哭。”
“有从不哭的活人,自然就有会哭的死人。”瑄分尘把头抵在姬任好头上,“为什么我在一千年前就见过你?”
姬任好已然明了。
“人生追求的极限就是求长生,我修鬼道,已经求得。”
一个是修人道的鬼,一个是修鬼道的人,百川并流,殊途同归。
瑄分尘低低笑了。
姬任好拨开他的手,道:“笑什么。”
瑄分尘把脸贴过来,道:“我好欢喜。”
姬任好嗤了声,道:“你见鬼就捅,不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