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如今国库丰盈,他依旧没有下江南的意图吗?
惠妃悄悄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发现他嘴角微微翘起,顿时明白自己挠到了他的点子上,心里一横,干脆咬牙继续说道:“以臣妾浅薄的见识,如今的文人已经忘了祖宗,儒家典籍被他们一代代修改、删减、错误解读,已经有了贻害千年的苗头,臣妾在闺中之时并未真正研读四书五经,可如今再看,却发现结合《春秋》等书去理解《论语》之时,竟然得出了跟如今许多注释不同的结论。”
“索性臣妾只是区区后妃,读书也不过是个消遣,可若是外面那些个读书人,一开始思想就歪了,那可真就不得了了呀。”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惠妃,看得惠妃如坐针毡,后背都发了一身冷汗,这才突然笑道:“好一个惠妃,果真聪慧,让朕刮目相看啊!”
此刻已经容不得惠妃退缩,她硬着头皮再次起身跪下,伏地哭诉道:“皇上,臣妾不懂,难道这天底下的女子算不得皇上的子民吗?女子的地位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低微,为何身为女子便要受这诸多苦楚?”
屋里立着伺候的两个宫女也随着惠妃的动作伏地,听着惠妃的哭诉也不禁悲从中来,只是碍于规矩,她们连流泪都不敢,更加不敢哭出声来。
没有人比皇帝更加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不过是男子在不断挤兑女子的生存空间,从而方便占据女子那部分社会资源,甚至为了方便行事,诸多女子沦为男人手中的砝码,女子便连人都算不得了。
可惠妃有句话说的很多,他是皇帝,是这天下万民的君父,他的臣民,自然也包括女子。
皇帝沉默着回到了乾清宫,这里已经有不少太医在候着了。
皇帝将从惠妃那里拿到的记录再传给他们看,仔细问询其中的道理。
有一个年轻一点的接骨科太医壮着胆子站出来回禀道:“皇上,微臣擅长接骨科,家中正好有缠裹足的长姐,以及正准备缠足的幼妹,所以微臣对缠足一事有过亲眼观察的机会。”
“人在幼年时候骨头发育不全,这就是民间所说小孩儿骨头软的缘故。”
“女子缠足通常选择七岁以下的幼童,为的就是趁着骨头软又年纪小的时候,就将骨头塑形,等女子长大了,骨头就顺着缠足的形状长了。”
“可微臣发现缠足的妇人生产之时往往比没有缠足的妇人危险百倍,微臣家中长姐便是因此断了生育的可能,所以微臣一直反对给家中幼妹继续缠足,却反抗不得父母,只能眼睁睁看着幼妹一双小脚生生被折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