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告诉我该怎么办!”她颤声问着,眼眶盈满泪水,束手无策。
“没办法了我、我早料到会是这种、这种下场耍心机、玩计谋,最终他们还是借着你的手要、要了我的命”他抑郁一笑,眼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哀痛、眷恋,与深深的无奈。“最终,还是玩不过命运”
听着他气若游丝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落入耳底,绞得她五脏六腑跟着紧纠成一团。
她不该为了想见他一面,接过孙宛风手中那一碗汤药。
他早警告过她,是她害他落得如此下场是她啊!
“不!我不会让你死!”敌不过内心满满的愧疚,她费劲撑起他高壮的身躯,企图求助。
无奈她的身形太娇小,非但撼动不了他半分,整个人甚至因为施力过度,重重地倒在他身上。
孙武腾努力瞠起逐渐涣散的目光,剧烈喘息道:“笨女人,早说过不要让你牵扯进来我不怪你”“你不怪我,我会怪自己,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说着,起身想再试一次,却感觉贴触在他胸口的双手一片湿冷,苍白的脸色霎时褪得无一丝血色。
恋上彼此后,他宽大的胸怀一直是她眷恋之处。
她喜欢窝靠在他的怀里,让他用健壮的双臂将她紧紧圈抱,用那似暖炉般的温度温暖她。
如今,掌心下,他的心跳渐缓,让她眷恋的温暖褪尽,透过掌心的是凉得入骨的寒意。
那瞬间,她几要崩溃,恨不得能生出一把利刃刺进自己的胸口,让她随他一起去。
“我不会放下你不管的!”
面对她的异常固执,他双目陡瞠,咬牙发出如负伤野兽的低咆。“不要再做傻事!告诉他,你把药端进来后,我发了狂似的推开你,接着你撞上墙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不要牵扯进来、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
他这番话足以证实,他早已做过最坏的打算。
“够了一切是该结束了”说着,一阵气血翻腾,唇边再度涌出鲜血,他发出比哭还凄凉的冷笑。
她看着他绝望的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为、为了孙家家产牺牲的人已经太多了”
多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想起早夭的妹妹,狠下心用力将她推开。
没料到他还有力气推开她,力道之大让姚沁悠整个人朝一旁的屏风飞跌撞去。
砰的一声巨响回荡在房里。
“唔”她疼痛难耐地撑起身子,却感觉一股湿意由额角痛处流出,往下蜿蜒滑落。
孙武腾勉强起身,视线朦胧地看着她发髻散乱、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房里四处尽是不忍卒睹的血污。
他心中一片凄楚地望着她许久,才缓缓迈开蹒跚的步履,往房里的秘道步去。
姚沁悠看着他拖着摇摇欲坠的身躯,急声问:“你要去哪里?”
他愧疚地望了她一眼,没回答,半晌,脚步义无反顾的往前。
看不出他临去前那一眼的含意,她起身跟着走去,浑身虚软的身躯却使不出半分力。
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打击太大?还是因为方才被他那一推,撞上屏风的缘故?
一片混乱的脑子,除了一心一意想跟着他去的念头,再无其他。
“别走,别留下我一人”
她可怜兮兮地唤着,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被抛弃的感觉让眼泪不听话地涌出眼眶,一串串的掉落。
也许眼前可怕的一切都是梦,只要梦醒了,他还是会站在她面前,用他霸气又无赖的笑逗着他。
只要梦醒了就没事
她幽幽的想着,眼皮渐渐沉重地合上。
只要梦醒了就没事
一切如孙武腾所言。
当孙宛风及孙家姨娘们急急闯进孙武腾的寝房,看见姚沁悠倒在一片狼籍中,震愕不已。
孙武腾的房像被贼人血洗过似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可以确定孙武腾如他们所预期中了毒,诡异的是,竟不见他的尸体。
原以为一切疑问等姚沁悠醒后,便可以得到答案。没想到她醒来后,不知是否因为打击太大,足足失神了好几日,才开口说出当日经过。
当孙武腾发了狂的将她推撞上屏风,接着她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要提起孙武腾,她便吓得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孙家人没有人怀疑她。
其实无人知晓,她不是被孙武腾的暴力给吓着,而是被他不断呕血的情景给吓坏。
他会中毒是她造成的,是她间接帮他结束一切
只要闭上双眼,眼前便会浮现他不断呕血的痛苦模样,那情景,就像梦魇,紧紧地将她缠绕住。
在她神思幽幽恍恍,盘旋在孙武腾身上时,一抹气息略促的柔嗓落下“二姑娘,你、你怎么跑出来了?”
她恍恍回过神,瞥了孙仪一眼,好半晌才虚弱地扯了扯唇角道:“我只是想去走走。”
“天黑了,天气又这么冷,还是先回客栈休息好不好?你若闷,明儿个我再陪你四处散散心。”
“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走走。”她敛下眉,淡淡地拒绝。
确定她无嫌疑,再加上日后合作的关系,孙宛风便派人送上解药,解去她身上的毒。
目前她只是身体虚弱了些、心情低落了些,其余的一切都很好。
现在她只想到小溪走一走,手里则紧紧握着孙武腾当日给她的小肥心。
虽然天寒地冻,潺潺溪水可能凝结成一片冰霜,这时去显得诡异,但她还是想去。
在那里,有她与孙武腾最多、最有趣的回忆。
或许还能遇上他重回旧地的魂魄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