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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漪园里,也曾这样在日光下偷看他颈后的肌肤,他蹲在地上专心地挖着野菜,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

那件事,让我重新认识了他。

之前所有关于他的情报都说,他少年得志,功勋卓著,又荣宠在身。是南朝当今年轻新贵里的头号人物,狂傲自恋到眼里根本没有同僚,甚至连王爷国舅的请帖也丢在一边不予理睬。连他府里的下人也多是狡猾的市侩或无底洞似的贪婪。

他不仅人傲,而且很狂,平日吃穿用度都是皇家供给,其奢华讲究不是一般的朝臣可比。依仗皇威厚爱,据说他不如意时甚至会给皇帝脸色,天家御赐的宝物也敢随便拿到市场上去变卖。

甚至更有夸张地说法,说他带兵走到哪里,御赐的美食就跟到哪里。他的营帐扎在哪里,哪里的州衙府县地方官员就簇拥到哪里,这在南朝也是独一无二别无分号地令人刮目。

对此我并不觉得惊奇,他的性子是被惯出来的,而惯坏他的人是他的家人和南朝的天子。他们爱他宠他,便由着他的性儿,不仅不加约束,反而推波助澜。想要一个给两个,想要三个给八个。只要能换他展眉一笑,什么都好。

所以我把他安排在珍宝无数的渌漪园,如果他喜欢,那我便可以给他无数珍宝,买他的衷心。

渌漪园是个特殊的地方,那里曾经住过一位南朝的公主。那位公主才貌双全,让人爱到肯割地倾城只图跟她共读西窗夜话梧桐。只可惜,骄傲的公主太过骄傲,为了自己的心中所爱,宁死不肯退让半步,最终闹到不可收拾,不仅两国颜面丢尽,自己惨死异乡还连累了情人全家。

我想用这个例子告诫他,这里不是南朝,而我也不是袁龙宜。这里没有人宠他惯他,他要想为自己和亲兵谋一份舒心的日子,还需要做出很多的努力。

他的性格太过纯粹,容不得半点杂质。尽管我利用了他的这点最终得到他,但他这样的任性,怎么能生活在纷繁复杂的政局当中。

他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时间太长了,尽管他是飞羽大将军,有战功有能力,但他还是太娇贵了,骄傲到不懈理睬旁人的言语,高贵到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我不想时时刻刻为他分心,他需要学会照顾自己。他必须知道如何在复杂的局面下适当忍耐,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我带了朝臣去祭祖,故意把刚刚到达的他独自留在深宫。目的是想让他静心想想自己的处境,能慢慢收敛任性孤高的脾气。

临走时我虽然做了交待,吩咐总管和侍卫务必护他安全,又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的住所。但一路上还是不时的为他担心,虽然每天都能接到飞鸽传书,说他没吵没闹,静静地在自己园子里住着,也无人打搅。

但我还是觉得心里很紧张,怕他会觉得孤独,担心他会想家。后悔自己太过着急,让刚刚跌落人生低谷的他独自面对寂寞。总担心他会出些什么状况,而我不在身边,他无依无靠,该有多可怜。

从离开西都到匆匆赶回,我一路都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终是放心不下他的境况,我不等祭祖仪式全部完成,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第一眼看到他独自在后园忙碌时,我空悬了多日的心落了地。刚刚暗笑自己疑神疑鬼,但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我又惊又怒。

原来只以为,没有我在旁边哄着,他会寂寞,会不开心,会少吃两口饭。没有我陪着说话的日子,他顶多有些无聊,会发点小脾气。谁知道他竟然已经沦落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吃野菜的局面。日常料理无人过问,亲兵病着,大门锁着,没医没药,他甚至连口热茶都没有,只能靠野菜窝头充饥!

我被眼前的事实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他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