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到这,背后突然射来一道凌厉的劲风,三角眼大惊,未及躲开,胸口已是剧烈一痛。低头一看,利刃穿心,血色四溅,他双眼凸瞪,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便直接断了气。
“老大!”其余大汉皆是大骇,握紧手中的大刀便气势凶狠地朝突然出现的青年砍去,“小子,你找死!”
那人身穿青灰色短褐,是寻常农家人的打扮,但身手却并不普通,不过片刻便送这几个大汉见他们的死鬼老大去了。
林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青年朝一旁昏迷在地的少女跑去。
十五六岁的姑娘,香腮胜雪,云鬓玉貌,生得极美。哪怕此刻发髻凌乱,形容狼狈,蹙起的眉间还带着惊怒与痛意,却依然如同天上皎月,令人见之神往,移不开眼。
青年有一瞬的停滞,但很快就弯身用雪水擦去了手上的血污,然后脱下外衣裹住少女,将她打横抱起来拢在了怀里。
柔软轻盈的身躯叫他有些不自在,但随即又忍不住收紧手臂,眸子异常明亮地笑了起来。
真的是她,他没看错。
***
阿浓醒来的时候,窗外风雪已停,阳光穿过木窗探进来,照得满室亮堂。
嘎,嘎嘎。
枕边传来的奇怪声音令她昏沉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阿浓半眯着眼,待眼睛完全适应了屋里刺眼的光亮,方才偏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团……小黄毛。
拳头般大小,圆滚滚,毛茸茸,小小的脑袋上一双小而亮的黑豆眼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扁扁长长的嘴也在不停地上下闭合——那奇怪的嘎嘎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这是……鸟?
阿浓惊愕地看着这小东西,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小手,飞快地将它捧了起来。
嘎嘎。
小毛团子在那双稚嫩的手中摇摇晃晃蹦了两下,而后低头啄了啄那人的手指头,又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去蹭那人的掌心,惹来一声憋不住的细笑。
阿浓抬眸一看,发现是个年约七八岁,五官生得极好,皮肤却有些蜡黄的男孩儿。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粗布厚棉袄,个子小小的,瞧着有些瘦弱。见自己的笑声引得阿浓看了过来,男孩儿小脸一红,有些害羞又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
他的睫毛很长,浓密黑翘,比许多小姑娘都生的好,睫毛覆盖下的双眼也生得极为好看,大而明亮,清澈温润,似上等的黑玉,令人见之心喜。只是阿浓这时已经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看着眼前这貌似纯真无害的孩子,心中并不敢放松,双手紧紧地捏着被子,满眼警惕地开了口:“你是……”
刚说了两个字便觉得喉咙一阵干疼,然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她忍了忍,复又继续问道,“你是谁?这里……”
还没说完,那小男孩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将手中的小毛团子往身前挂着的布兜里一放便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跑了。
阿浓拧眉,又见这屋子简陋破旧,外头也寂静安宁,不闻半点人声,心中不由生出了几许不安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想起先前那些凶神恶煞的流寇们,少女面色一白,撑着身子便欲坐起来,谁料刚一动便发现身上酸软无力,右脚和后脑更是猛然一疼,叫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险些没哭出来。
待缓过这阵痛劲儿,她方艰难地撑起虚弱的身子,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见只有外衣不在,里头的内裳虽有些凌乱,却并没有被人脱过的痕迹,不由猛地舒了口气。至于两处伤口——右脚是逃跑时摔伤的,如今肿胀未消,已经叫人上了药包起来;而后脑……阿浓伸手一摸,发现起了个大包,应该是滚落山坡的时候撞到石头了。
“姑娘高烧刚退,身子未愈,可不好乱动,还是快快躺回去好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