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男朋……友?算是吗?
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他不敢也不觉得有资格替郑御德出柜,当即想回答“他的朋友”,
话溜到嘴边又转了个弯:“病人,我是郑医生手上的病人。”
“噢。”一众医学背景的毕业生纷纷理解地点着头。
“这么敬业吗——”卷发女人感叹。目光从余诗安脸上平移到他上方,“烤肉买好就过来啊?我们刚还表扬你敬业呢。”
余诗安心里没由来地一紧,慢慢转身,抬头仰视。
背着夕阳,郑御德的面容隐匿在一片阴影里,唯有一双质询的眼睛浮着幽光,死死盯着余诗安。视野一暗,最后一丝阳光也缩到山下去了,黑夜将至,温差形成的大风迎面吹来,冻得余诗安一哆嗦。
“我……”余诗安下意识想和他解释一句,却无话可说。他和他的关系,本就如此。
几秒钟后,郑御德挂起日常的温和笑容,继续和朋友们说笑起来。余诗安看着这样的他心里发冷,他知道这是他作为“心理医生”的笑容,他在克制自己的不满。
接下来的烤肉余诗安吃得食不知味,只是机械地接过他递来的肉串,时不时回应几句旁人的询问,听着各科医生说着关于人体学的冷笑话。
几轮吃过,郑御德就带着他要走。
“不留下来和我们跨年吗?”方屿为火堆上刚挂上去的肉串撒上孜然。
“不了,我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他冲她笑笑。
郑御德从没把车开得这样快过,来时加上堵车二十分钟的路,回程几分钟就到了。在车库里停稳车,他安静地坐了一会。余诗安在副驾驶上陪他坐,一言不发。郑御德心底一阵烦躁,哐当一声摔门下车,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后面余诗安隔着两米的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
打开家门,把车钥匙随意地丢在隔离柜上,又是哐当一声。郑御德深吸一口气,倒在沙发上,余诗安一步步蹭过去,没敢坐,就垂手立在他身侧,做乖巧的学生状。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
说点什么啊。郑御德想。该生气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
客厅的时钟滴滴答答,时针慢慢滑向十一。
好吧。郑御德闭眼,永远需要他先开口。他示意余诗安坐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今天的事,你不在乎吗?”
余诗安驼背缩在沙发上,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停抠着裤子上的线头。“我,我知道,郑医生见到了以前的女朋友……我有自知之明的,我有随时退出的觉悟,我不会耽误你的。你是我的恩人,已经帮了我太多,我很感激——要是你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搬出去住的,剩下欠的钱我下个月月底就可以补上。”
他每多说一句,郑御德的呼吸就重一分,连那句想好的“方屿是我大学交往过一年的女朋友现在只是朋友”都没说出口,他甚至觉得难以呼吸。一串以“我”开头的陈述句,重复强调着对方的被动,一下一下把钉子楔进郑御德心里。那一刻,所有的疑点他都不想去争取了,被抛弃的悲哀涌上心头,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生父的背影从矮小的门框钻出,吱吱呀呀的录音机继续唱着,那背影也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我不够好,我懂的,所以我会离开你的。”
“余诗安,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就因为我是你的恩人,所以我要求什么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