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同事将警视厅配备的计算机带过来时,她已经磕磕绊绊地顺过呼吸,强制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她披着佐藤前辈的外套,在警视厅的计算机设备上登录自己的账户,把兼行真的设计作品调出来给荒木教授看:“这是一位建筑爱好者的设计。”
老教授不明所以,凑了过来,视线定格在了计算机屏幕上。
“虽然稚嫩,但很有灵气,进步也快。”
教授说起了题外话:“看起来不像是经过系统教育的人,他是自学吗?”
宫纪点在显示屏上的手指虚虚地悬浮在上方,思索了一瞬,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是自学。”
“看得出来,他的作品和那些学生们不一样,没有那种浮夸的精雕细琢之感。”
老教授矜持地掏出自己的名片:“如果在自学过程中出现问题的话,可以来请教我。”
宫纪低眼,看着那枚名片。
“他是在国立剧院放置炸弹的第一嫌疑人。”
这句话堵在喉咙口,没能说出去。
宫纪只能将那枚名片放进手心,对教授说:“但他的‘父母’希望他成为一个警察,工作忙起来的话,不一定有时间继续学习。”
“因为这种原因,就要白白浪费自己的才能?”
老教授轻哼一声:“年轻人应该叛逆一点,他的人生剧本不该是父母的续集^。”
宫纪想起了那副戛然而止,半面留白的基础平面布置图,那上面有一道痛苦的铅笔划痕。
兼行真最后的创作,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直线切断。
宫纪低低地应了一声,又问:“教授觉得,以他的水平和风格,他会怎样指摘这栋建筑?”
教授摇头:“他是初学者。你看他的笔触,建筑的历史与知识像条河流一样淌过他干涸的河床,他是谦逊的,所以全权接受一切、吸收一切。他又是迷茫的,从古典主义到现代派,他在这些设计图里汲汲探索,慌张而急切地找寻设计的支点。连自己的设计核心都找不到的人,要如何去解构大师的建筑语言?”
他敏锐地一皱眉:“你们觉得他是那个妄图炸毁国立剧院的人?他做不到的。”
“他过于诚挚谦逊,所以无法依靠解析建筑来毁掉建筑,还不如不要搞什么犯罪美学,像个狂徒一样直接把炸药扔在这座建筑里。”
宫纪思索着,向教授道谢,打算去监控室和佐藤会和。
临走前,她向教授提议:“我们这边的工作进展不太顺利,您可以选择和警方远程联系,不必待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再等等吧,如果来不及挽救的话,就让我待在这里,最后看一看她的原貌。”
空荡的大剧院里,教授扶着拐杖,动作缓慢地坐到了观众席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