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转身便走。阳茗还处在她的话语里没反应过来,她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了。
那以后,陆远自是不敢怠慢她,给了她一个姨娘的名分,甚至还单独给了她一个小院,不少人围着她服侍。她虽眼盲残疾,但最起码可以留在陆府了。在陆府,她便可以常伴陆夫人左右,替她排忧解难。陆远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前程,对陆夫人和陆惟都不大上心,因此,几乎都是阳茗陪伴在这对母子身边。
可没想到几年前,陆夫人还是郁郁而终了。陆远并不喜欢陆夫人,却将她娶进了门,又将她丢在一边冷落了快二十年。而且,在萧楚之后,陆远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似乎被萧楚这样危险的女人的迷住了,常常在外寻欢作乐,专门寻和萧楚相像的女子,对本分安稳的陆夫人就更加疏远……偏巧了,陆夫人是一心一意对待他的。她终于是受不住丈夫对自己的淡漠,又被庞大的家务事压垮,英年早逝了。
萧非听罢,一阵沉默。她口中的母亲,和别人口中的母亲似乎都不太一样。她正想着,却听紫镜道了一句:“襄宜谷的禁律,把她也折磨疯了。”
紫镜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萧楚。
“阳茗,她心里有你,”紫镜说着,自己都觉得可笑,“可她偏偏要守襄宜谷的规矩,做出个无情的模样来。这样的方法,未免太可怕了。”
阳茗听了,也苦笑一声,道:“是啊,太可怕了。”她说着,又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一直担心她会发现我当日对她说谎,会突然找上门来,所以我一直都小心经营,防着她、防着襄宜谷。幸好阿惟懂事,他还记得一些当年的事,自然也理解我,帮我分担着。如今阿惟长大了,风水轮流转,我们也终于不用再过那胆战心惊的日子了。”
萧非听了,不由得垂眸沉思。“原来如此,”萧非心想,“她恨我娘,他们都被我娘吓到了,一辈子都是生活在我娘留下的阴影里……多年经营,都是为了防着襄宜谷。也难怪他们稍稍有了还手之力,便要对襄宜谷下手了。既是防范,也是报仇。”
她正想着,却听阳茗又问:“萧非,你母亲,她还好吗?”
“是了,谷里从不对外边宣扬谷主之事,每次带出来的人也都是信得过的人,在外行事时也少有提起。如今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我娘已去世许久的消息。”萧非心想着,便开口答道:“她很好。”
“她倒是转了性子,”阳茗说,“竟然能放自己女儿出谷,还同谷外的人浓情蜜意的。甚至连紫镜师姐,也都不忌讳谈以前的事了。”
“人又不是石头,总是会变嘛。”萧非轻笑着说。
紫镜听了,便也没有戳破,只是又对阳茗道:“今日把我们都诓到这里来,也是你的意思吧?”
“的确是姨娘想要找妹妹叙旧,可上次抓妹妹又没成功,你们又不现身,我只好出此下策,”陆惟帮忙回答着,“姨娘说了,今夜不想大动干戈。她在这里见你们,只是想给过往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