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徐振却不同,也许是为了西装整洁,也有可能完全没有那个概念,他坐在车后座的时候没有系安全带,撞击的时候整个人被甩向了被撞的位置,差一点就甩出车子了。
他也是伤的最重的那一个,能捡回一条命来不容易了。
护工是最先醒的,面对各路人士的采访,她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刹车有问题!”
只怕料不够猛的记者喜不自胜,从驾驶不当引发车祸到刹车出问题引发车祸,这里面可供艺术加工的情节太多了。怎么看都是谋杀案比交通事故更加吸引人眼球吧?各种猜测一时纷纷出水,每个人都变作了福尔摩斯,各家报道总不好千篇一律,于是越到后来的采访稿,内容也就变得越离奇。
一句“刹车坏了”经由他们的加工,就变成了“刹车被人弄坏了”。
这里面的差别可太大了。
徐振醒过来已经是六天之后。他全身插着导管贴着监测器,病房里安静的像是他已经死去,四周都是花篮和果篮。徐振疼得要命,从骨髓中渗透出刀锯般的疼遍布全身。他想要抬起手看看自己现在怎么样了,可除了歪歪头外,没办法调动身上其余任意一块的肌肉。
医生很遗憾:“徐先生,您的脊柱受损严重,下肢和左手以后恐怕很难再发挥功能了,以后也不能久坐和太劳累。但那样严重的车祸里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唯一可以动弹的右手现在来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咕嘟嘟的愤怒的吼声:“滚!滚!”
医生被他喉咙里发出的兽般的嘶吼吓跑了,心中很是无奈。为了救回这条命急诊室的同事们通宵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手术结束后累的都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虽然明知道患者醒过来之后看到自己的现状不会对他们心存感激,可这种时候心中多少还是有点难过的。
不愿意这个下场,当初为什么不系安全带?驾驶座上那个女人系了安全带又有保护气囊,现在就骨折的多了点,永久性的伤害可能只有一些大伤口缝合之后的疤痕。这些个名人啊,别看有钱,个人素质真的不怎么样,还不如一个护工呢。
下肢瘫痪的意思不仅仅是他的两条腿。
第n次失禁的时候,徐振面如死灰地盯着天花板,木然地感受着新到的护工替他翻身擦洗。两条腿疼得要命,他分明更感觉到四肢还在那里,可医生说的话不会有错的,那么久了,他能慢慢蜷缩动作起来的,仍旧只有一只右手。
导尿管、氧气罩、擦洗。
这一切折磨,让他在看到进门的苏生白的瞬间,只想要跳起来活扼死对方!
苏生白捧着一束雪白的百合,浓烈的香气从进门开始在整个房间中弥漫开。他站在病房门那里,双眼闪着泪光,视线缓缓扫过徐振的全身,像是不敢走近。
眼泪从睫毛上坠了下来,划过他苍白的脸,凝聚在尖削的下巴滴落。
“徐哥……”
徐振目露凶光地盯着他:“是你!!!!”
苏生白仿佛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般飞扑了过去,嘴里附和着:“是我!是我!我来看你了!徐哥我来看你了……”
徐振感觉到他扑在自己的身上,想要一把推开他,无奈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伸出右手抵挡他的靠近。
苏生白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面颊边哭的越发大声:“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徐振心中认定的凶手就是他,除了苏生白之外,再没有一个人能恨他恨到下杀手的地步。苏生白杀人的证据握在他手里,答应了那么久的电影也没了分杯羹的份儿,不恨他才怪。从曹定坤死后徐振就再没跟苏生白上过床了,每想到枕边人是个干脆利落将人撞下山后还能安然入睡的刽子手时他便一阵阵的不寒而栗。苏生白能杀曹定坤,难不成换了个人就没胆量了?
现在看对方明显是想要装作对此一无所知,徐振除了愤怒外,竟然毫无办法。
“是你动的刹车!”他语气笃定。
苏生白吓得愣住了:“徐哥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跟你吵归吵,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