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朗柒房中,商量要共同演出的曲目,黎攸言看了一眼忐忑的小姑娘,挑起眉头而笑:“我没想到你会跑去参加选秀比赛。”
她接过他递来的水,低头道谢,他又接着问:“你爸爸这么疼你,怎么会舍得让你进演艺圈。”
“是我先瞒着他报名的,他知道以后大发雷霆,差点没把家里房顶掀了。”朗柒说到这里,语气生动了一些,“后来还是我妈说服了他。既然我喜欢,让我去闯一闯也无妨,何况要不是她当年也参加的选秀比赛,就遇不上我爸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参加比赛的感受,还有……”他顿了顿,也忍不住地笑,“我好像还没祝贺你获得冠军。”
被他这么正式地恭喜,她倒有些害臊了:“只是运气好而已,其实我和一些专业选手相比,还差的很远。”
“也算巧,我在西泠市为近期代言的产品做宣传,才有机会当你们的表演嘉宾。”
黎攸言静立在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嗓音优雅而沉着,空气中全是不安分的因子,朗柒抬起眼,凝神望着他与过去仍有些许相似的背影,时间变得无期限延长又短暂得让人流恋。
那一晚,他们聊起很多事,有少时的回忆,也有对未来的打算,还有对一些作品的看法,但黎攸言始终没有告诉她,过去那些年的时光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果只从那些显而易见的方面来看,似乎他与她当年的记忆也已不再重合。但那感觉却回来了,甚至愈发地清晰。
朗柒好像没把他当作大哥哥,更不是什么年轻的叔叔,也不像是他的拥趸那么盲目,对朗柒而言,黎攸言始终以他强势的姿态,站立在她铸就的记忆堡垒,任何关系也无法形容她对他的感觉。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黎攸言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应该要让她休息了:“好了,女孩子要睡早一点才行。我先走了。”
一股温暖与心悸油然而生,朗柒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
最后商讨出几首候选的曲目,再与幕后团队商讨,经过排练终于迎来演出。
那天夜里,果然黎攸言一出场就赢得了重磅级的欢呼与掌声。他就站在她的不远处,个头很高,衬衣外面是镶着闪钻的深色外套,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笔直的长腿,他在聚光灯与舞台特效的共同作用与衬托之下,像被无数光芒与清脆的吉他声包围。
还有那些尖叫与喝彩,黎攸言的歌声让人陶醉得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随之舒展。高亢的音乐激起所有歌迷的兴奋与沉迷。
而那些色彩与画面,又像藤蔓牢牢将朗柒捆绑,一直以来藏在心头点点滴滴的爱慕与依赖,原本因为他的消失而被暂时冻结,如今疯狂地伸长枝桠。
为什么总会有那样的错觉,好像从来没见过比他更有魅力的男人。
她想,这样的场景真是不知幻想过多少次,在他的那些崇拜者面前还能与他站在一起。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是的,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演唱会顺利完毕,俩人在后台聊天的时候,傅立勋打断他们,简短地说:“我约了‘船务影业’的杨老板吃饭,你们和其他几个艺人也一起去。”
朗柒正想用“我觉得有点累了”为由拒绝,黎攸言已是似笑而笑地勾起唇角:“正好,我也想认识他很久了。”
她一愣,再去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看向别处。好像眼前的男子变得突然陌生不已,毕竟曾经的他怎么可能趋炎附势,怎么可能特意去讨好那种人。
最后,她还是独自回到酒店。
朗柒脱下高跟鞋,赤脚靠在落地窗边,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落在边上,她望向黑色深处被隐没的高楼大厦,也许在营营汲汲生活着的人们眼中,那些霓虹就像绝望中闪烁的星星。
而就在没人能看见的地方,黎攸言眼中幽黯的光,像压着许许多多情绪,埋在最底处的,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沉稳、冷静、锋利。
就像在拟定着什么如履薄冰的计划。
就像在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