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又崇压下心头隐隐灼烧的怒意,语调冷冷:“他演技不过如此。”
“那也不该由你说了算。”孔如琢伸手,向他讨要自己的鞋,见他不松手,索性将另一只也脱下,“蒲又崇,你发号施令惯了,可我最讨厌有人因为私人原因,插手我的电影。”
车门悄无声息地敞开,孔如琢雪白玉足赤丨裸着踏入尘埃间。
雨仍未停息,新港成了泽国,她乌发蜿蜒,纤细小腿在红裙间若隐若现。
似是以声音交换双足的小美人鱼。
雨水打湿她的眉眼,可她并不在意,自顾向前走去。
身后蒲又崇也下了车,司机连忙替他撑起雨伞,他面色冷淡,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三颗的贝母衣扣被扯开了,露出清隽锁骨,同嵌着牙印的修长脖颈。
这样纵情声色的模样,说不尽风流旖旎,却又在他寸寸冻结的神情下,多了微妙的禁欲意味。
到底,他接过司机手中的雨伞,大步向前走去。
孔如琢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市中心,如今却空旷起来。
车流穿梭,溅起并不澄澈的水花,孔如琢被大雨淋湿,长发紧紧贴在面上。
这样的狼狈,却丝毫无损她的美丽,反倒格外有种将要破碎的脆弱。
头顶的雨忽然停住,有人将伞撑在她的头顶。
孔如琢微微侧眸,看到蒲又崇站在她的身侧,神色阴晴莫测。
因为同她保持距离,他站得离她不算太近,一把伞,将她笼得密不透风,他却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
他从来最讲仪态,这一刻却只是问:“哪怕是我?”
这话说得突然,孔如琢愣了一下:“什么?”
旋即反应过来:“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你而破例?”
“一部电影而已。”
她如果想拍,他随时可以替她投资。
大雨喧嚣,却又在两人之间无声。
一把伞隔开了红尘,只困住彼此。
孔如琢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嗤笑一声:“如果你只是因为我和图望的绯闻,就想要将他换掉,那你未来也会一次次换掉和我合作的男演员。蒲又崇,我是嫁给了你,嫁入了蒲家,可我没打算给你当狗。所以,要么这部电影维持原样,要么……
“我退出。”
握在黑色伞柄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浮冰一样的颜色,也因用力过大,而泛起一点淡淡的红。
蒲又崇的脸色,同雨幕一样阴沉:“你说的退出,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退出电影,退出这场约定。”
孔如琢漂亮的眼睛看向他,似是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他很高,她便踮起脚尖,像是想要拥抱他,却只是在离他最近的距离,慢条斯理地通知他说:“蒲先生,请你习惯,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的。”
作者有话说:
孔如琢:我不是你的狗
蒲又崇:我可以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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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了一趟,好累,我努努力,看能不能有二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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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一更)
◎“我,还有我的奸夫。”◎
16
保姆车里。
孔如琢裹着浴袍, 怒气冲冲:“蒲又崇简直是个神经病!千里迢迢来插手我的电影!这么大的雨,他居然连把伞都不给我!”
小助理正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被她吓得一哆嗦。
连经纪人也一脸惨不忍睹:“所以,你和蒲总吵了一架?”
孔如琢闻言, 骄傲地扬起下颌:“对, 而且我吵赢了。”
姑奶奶,现在是高兴这个的时候吗?
经纪人欲言又止。
孔如琢斜觑他一眼:“你要是想劝我去跟他道歉, 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再敢提他一个字, 你就去当他的经纪人吧。”
经纪人:……
经纪人满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保姆车中安静下去, 只余吹风机发出的机械的嗡鸣声。
半晌, 孔如琢示意小助理关上吹风机, 玉白色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一缕半湿的微蜷长发, 抬眼看向经纪人。
“这个时候,你不用去忙吗?”
不提她和图望的绯闻,就说刚刚她和蒲又崇当街拉扯的模样, 就不知道被多少人拍了下来。
经纪人现在不是该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劝她。
经纪人沉默片刻。
孔如琢:“嗯?”
经纪人:“那个谁已经安排人手处理好了。”
孔如琢:“哪个谁?”
经纪人:“就是那个不许再提一个字的人。”
孔如琢:……
孔如琢有些意外:“蒲又崇?”
经纪人:“这可是你自己提的……蒲总安排的人, 将现场拍照的人手里的照片都买下来了, 还签署了保密合同, 有已经发到网上的, 也已经都撤下来了, 总体来说, 没有在网上引发什么热度。”
孔如琢还以为, 凭蒲又崇这种目空一切的性子,才不会把一两次热搜放在心上。
所以已经做好了,要将自己已婚的事公之于众的准备。
可没想到……他居然先她一步, 都处理好了。
手指顿住, 收紧时牵动指尖一缕长发, 扯得微微有些发疼。
孔如琢一时走了神,忽然听到外面,车门被人敲响。
小助理看了一眼:“是蒲导。”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难道是来通知她,要更换男主演?
平心而论,图望的演技非常一般,甚至有些接不住孔如琢的戏,再加上他心思不纯,如果是平日,不用导演提出,孔如琢也会主动要求更换演员。
可这都是剧组内的正常调度。
蒲又崇插手,却完全出于私心。
如果每一次,他都能够随心所欲地插手她的事业,这一次是不许她和图望拍戏,下一次,会不会就要审核她拍摄的题材?
一步步规训,一步步限制。
她是人,不是狗。
而他,也不是她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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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又岑撑着伞站在车外,耐心地等着。
须臾,车门打开,孔如琢的经纪人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说:“蒲导,下这么大的雨,您怎么突然来了?”
蒲又岑微笑道:“来找如琢说件事儿。”
经纪人让出位置:“如琢正在换衣服,蒲导上车说吧。”
“不了,就几句话的工夫。”
为了避嫌,蒲又岑从来不上任何女明星的保姆车、酒店房间。
哪怕现在大雨,他也依旧坚持这个原则。
经纪人没有再劝,等孔如琢换好衣服下车时,蒲又岑身上,已经被雨淋得有些湿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孔如琢便喊他说:“二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弟妹,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孔如琢只以为他是来做蒲又崇的说客,闻言淡淡一笑:“你又没做错什么事。”
该道歉的,分明另有其人。
蒲又岑一眼就看出,孔如琢肯定是和蒲又崇吵架了,苦笑道:“弟妹这么说,还真叫我无地自容。之前提出要将吻戏都删掉,弟妹以为是老三的意思,其实不是,他从头到尾都没对电影发表过任何意见,全是我个人所为。”
孔如琢愣住。
半晌,才皱起眉来:“二哥不是为了哄我,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知道,三弟看起来有些任性。可是事关你的时候,他却从来是以你为先。”蒲又岑诚恳道,“他从小就被人带走抚养,唯有逢年过年,才和我们见上一面。直到大哥去世,家里群龙无首,我是个文人,只会舞文弄墨,是老三他回来之后,才将这个家又撑了起来。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见他对你这样看重,才会自作主张更改剧本,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害得你们两人之间有了罅隙。”
这倒是孔如琢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