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从前你告诉我，爱一个就人是能够想象出跟他的很久以后。我的以后全是你，可你的以后没有我，我知道你不爱我……你说着关心我的话，做着‘对我好’的事，可就是不爱我。”

“不是的…… ”

“不是么？那你说爱我，现在就说。”

“我……”

“不，你别说……你过去对我说过，就一次，你骗了我，你说完之后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对不起，今鸿……”

“我又想听你说，又不敢听你说，我好像变得婆婆妈妈了……都是因为你呀，哥哥！”

白项英被勒得胸口发紧，渐渐的有些呼不上气。低头轻喘两声，他抬手扶住对方的胳膊，终于下决心般道：“我爱你，真的，因为爱你所以希望我们过得都好。”

霍今鸿侧过头看他，仿佛在透过眼神确认这话的真伪一般，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

“是么，那你看到的我们的以后是什么样子？”

“没什么特别的……在一个很平常的地方，平常地坐着，说话，闲度时光……没有人打扰我们。”

“好，很好……我喜欢那样的以后，即便是在坟墓里也喜欢。”

“你又胡说了……”

“我没有胡说，我对你从来只说真话。”霍今鸿松开手，待白项英转过身来之后又按住他的肩膀，俯身低头。

“我们好好做一次吧，在这里，就当是定亲……然后我会听你的，再等你一次。”

65 我会看到你

“我们好好做一次吧，在这里，就当是定亲……然后我会听你的，再等你一次。”

霍今鸿双手按住白项英的肩膀，侧脸低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那两瓣嘴唇。

他其实并不很喜欢这个姿势，他更希望靠在哥哥肩上，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胳膊，然后哥哥也会回抱住他，贴近他，很温柔地跟他说话。

可现在两人再难有那么安宁的时光，哥哥一举一动都像是要把自己推开，他只能死命抓住对方，步步紧逼。

“哥哥，如果你没骗我，那就答应我。”

白项英瑟缩着错开目光，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良久才微微别过头道：“你放开我，我答应你。”

仅仅是这样一句沉闷的不带感情的话，听在霍今鸿耳里却似海誓山盟般动人。他忘了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一次次失望过后坚持到这里，也无暇细察对方的表情，世界安静下来，此时此刻他只听得见那两个字。

一句“我也爱你”支撑他熬过了三年的孤独岁月，如果此刻两人互订终身，他或许真的能够为一个诺言再等一辈子。

手松开。白项英得了自由，先是后退两步喘了口气，随后从五斗柜里取出一盒烟卷，跟方才抽的那玩意儿不大一样，用白色绸布仔细包着，跟金贵物件似的码成一列。

霍今鸿看着他挑出其中一支，撕开层层包装，动作娴熟地用器具固定好了夹在指间。

“哥哥，我说过我不喜欢这味道。”

“抱歉，今鸿……”白项英局促地笑笑，但并未停止点烟的动作。

时间仿佛倒退了好几年，一如那些凉风萧瑟的傍晚，青年独自坐在河滩上抽烟，河水没过脚背，像在冲刷一枚冰冷的卵石。

“你在消愁吗？”

“嗯？”

“为什么发愁，因为我要你跟我zuo爱？”

“不，我只是……有点紧张。”

霍今鸿认真品味这句话，不知该如何理解对方所说的“紧张”。欣喜，害怕，亦或是厌恶，怎样理解都行，但怎样理解都不够。

有时候他觉得白项英对自己的感情很难用言语描述，反过来也是一样。

“我也紧张，哥哥……比你还要紧张得多。”

“是么？”

“这种事情，总归是喜欢得多的那个人更紧张一些，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不是吗？”霍今鸿说起以前的事情就笑了，“你不会知道每天夜里我听到你的声音有多紧张，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忍不住要听。就算是做梦梦见你，心里知道那是梦，也还是紧张……哥哥，其实很早以前我就亲过你了。”

白项英静静地听他告白，仿佛自己也跟着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以为会一直那么过下去，尽管从来没有刻意想过以后。

烟雾漫开来，视线逐渐变得模糊，霍今鸿的声音也随着烟雾被打散，时而厚重时而稀薄。

“我其实不讨厌烟的，以前你总抽烟，我觉得那样子很好看，后来我自己也抽起来，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说它是用来消愁的东西。”

“哥哥，你不在的时候我想你就会抽烟，然后就好受一些，但是抽完了，清醒了，就更想你。抽得越多就越怕清醒，跟鸦pian一样……这就是我讨厌它的原因，他把你带到我身边，又让我们越来越远。”

“哥哥，你抽烟的时候会看到些什么呢？你是为了什么……不愿意清醒呢？”

“为了什么……”白项英喃喃着重复对方的话，思绪漂浮，想停泊却无法着陆。

为什么呢？

有太多太多理由不想清醒。

活着的世界没有东西可以让他留恋，死后的时间又无处供他长眠，唯有在半梦半醒的幻境中可以卸下担子肆意沉浮。

幻境中有什么呢，他记不清了，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阳光，没有风，没有温度，他在深渊中下坠，黑暗令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