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重重淡粉冰蓝夹杂的垂帘帷幕,侍女低头敛眸,悄无声息踏入寝宫。淡雅熏香的气息晕染在寝宫每一处,这里并不是寿山城寻常的冰石建筑。寝宫深处摆放着一张实木床,深色木料上雕琢着芙蓉花纹,看起来精致又华贵。透过冰蚕纱帐能够隐约看到床上起伏人形,呼吸声浅到几不可闻。
寿山城多年重病的二王女如同隐形人一般,近年来病的越来越重。即使是发生如此严重的情况也无法离开床起身去操持政事。侍女熟门熟路来到床前,单膝跪地,声音清冷如清泉流响。
“殿下,该吃药了。”
床上没有任何回应,侍女习以为常,深深冲着纱帐行了一礼,素手轻撩开纱帘。安静沉睡的女人银发散落,双手放置在胸前,娴静安详,轮廓如冰雕玉琢,美得令人窒息,气质出尘,像是应该供奉在神座上的神女,而不应该出现在人间。
在她枕边,一朵淡金色的莲花安静盛开。它的花瓣薄如蝉翼,暗金色的花纹精致美丽,花丝透明如冰线,点点光斑飞舞萦绕在玉色花蕊边缘,只是靠近就能够感受到心灵的平静,躁动火焰瞬间就被抚慰,变得安静顺从。美人如花,花如美人,相宜得章。
本应恭敬谦卑的侍女胆大妄为的注视着美人的脸,一瞬黑光从她的眼瞳中闪过,化作一缕黑烟,潜入女人的心口。几秒钟后她的呼吸更加平稳,像是进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侍女随手将药盘放到一边,俯下身,手向那朵莲花探去。
在她碰到莲花茎的同时,一只手忽然从旁地里伸出,握住了她的手腕,冰冷触感滑腻如蛇吻。
与此同时,一声低笑在她耳边响起。很轻,却阴气逼人。
“瞧啊,我抓到了什么?”
手腕状若只是被轻轻握住,但却无论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开。不仅如此,原本柔弱无骨的手腕开始变得骨节分明,不再像是侍女的手腕。沉睡的人睁开眼,纯粹淡粉色的瞳孔深处轮廓像是一朵芙蓉花。原本柔软出尘的容貌平添一分冷硬英气,超越性别的俊逸出尘。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物,饶有兴致,双眸微弯含笑,放开了手。然而被注视的人却表情僵硬,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受到了美杜莎的凝视,变成了一尊雕塑。
“寒枝……”
清浅惑人的尾音逐渐淡去,那双冰雕玉琢的手从手腕开始,逐渐向上抚摸。手掌,小臂,那双手像是有接触伪装的魔力,隐藏变化的容貌正在恢复原样,从被触碰的位置开始不可逆转蜿蜒向上。直到攀上肩膀,被亲昵搂住脖颈,交叠的两人像是恩爱缠绵的恋人,却又更像被剧毒黑曼巴蛇缠绕的猎物。
黑曼巴轻笑着挑起入侵者的下巴,饶有兴致。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下一刻,她胸前心核处,被轻轻切入一张塔罗牌。伏在她身上的人抬起头,居高临下面无表情。此时侍女的容貌早就改变,黑发随着动作丝丝缕缕垂下,称得脖颈更加洁白。一双幽深黑眸,唇角微勾,像是传说中的撒旦,轻而易举就能将人引诱沉沦进地狱。
“你管我是谁。”
【底牌该亮就亮,不要让它跟你进到坟墓里。】
毫不留情挣脱床上人的手,黑发人不屑嗤笑,捻起莲花收下,转身就要离去。然而此时,背后却传来一声垂死之人般悠长的喘息,连带着哀怨柔弱的抱怨。
“这么无情……”
咔嚓。
不安分攀到腰际的手腕被直接拧断,黑发人面无表情转头,却看到本该死去的人笑盈盈躺在床上,一双粉眸中满是深情,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一只手被拧断,另一只手飞快摸了把黑发人的脸。在发怒之前见好就收。
“都说梦灵族是最好的情人,因为她们最是体贴温柔。怎么到我这里,却遇到一个偷东西又偷心的小贼——”
拖长的尾音又软又轻,几分娇嗔,如同天鹅绒羽暧昧在心尖一勾,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压制在上的人冷面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挑眉笑了,低下头,鼻尖距离对方的只有不到一寸,声音轻柔。
“乖,让我杀了你,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里是王前辈说的话,这样比较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