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路上薇拉一声不吭,任由伊利亚拽着她飞奔,走进安全屋后,伊利亚才发现她的鞋子丢了一只,白色短袜上沾满了泥土和煤渣。他连忙把她抱到桌上,小心翼翼地脱下她的袜子检查。幸好,这只雪白娇嫩的小脚丫没有受伤。
“你的手……”细如蚊讷的声音从薇拉嗓子里挤出来,这是她逃出家园后说的第一句话。
伊利亚这才想起查看自己的伤。他的左臂中了一枪,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把手染得通红。原地站了一会儿,滴落的血就形成一小片水洼。紧绷的神经稍一放松,伤口传来阵阵剧痛。伊利亚试着把外套脱下来,意大利式的紧身剪裁现在成了折磨,衣料被血液黏在一起,使劲才拽下来。外套的黑色面料看不出受伤,里面的亚麻衬衫却触目惊心一片红,整条袖子都被浸透了。
他用牙齿咬住衬衣撕开,想用袖子扎紧胳膊止血,但并没起太大作用。薇拉从桌子上跳下来,脱下长裙里面的裙撑递给他。伊利亚立刻明白了:裙撑是用鲸须做的。他抽出指头宽的软片扎紧胳膊,汹涌的血渐渐止住了。
薇拉头发散乱,小脸苍白,面对这一幕却没有哭泣或移开视线。她是列夫雷诺夫的继承人,虽然年纪幼小,但不惧怕鲜血。
暂时给伤口止血后,伊利亚开始搜索房间。衣柜里有两套替换的普通衣物,还有改装用的帽子围巾,几包军用压缩饼干,一支左轮手枪,两盒子弹。翻箱倒柜找了很久,也没发现绷带和医用酒精,只找到两瓶宝狮牌伏特加,这倒确实很有俄裔黑帮的特色。
伊利亚咬着木塞开了一瓶,喝下一大口,无色透明的烈酒顺着喉咙烧进胃里,让他登时精神一震。
房子里有一间小小的浴室,长期不用,水龙头里流出发黄的锈水,但放了一会儿就有清水。因为失血口渴,伊利亚对着龙头猛喝了一气,然后用伏特加冲了冲伤口,酒精咬进绽开的皮肉,他咬着牙嘶嘶抽气。弹孔的样子露出来,前后各一个。
薇拉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她受伤的保镖,眼神里满是担忧。
“要找医生取子弹吗?”她问道,“伊凡他们说子弹留在身体里会得败血症。”
“不用,打穿了,省了麻烦。”伊利亚努力活动手指,确认骨头没有大碍,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价值一千元的高级华服扔在地上,发蜡固定好的发型也凌乱了,脱掉衬衫,高贵优雅的王子刹那间消失了,青年露出本来的身份:肌肉结实、一身纹身的黑手党份子。
伊利亚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让薇拉用衬衫撕成的布条帮他裹伤口。
冰凉柔软的手指碰触着火热的躯体,激起一阵阵寒颤,伊利亚绷紧背肌,又灌了一口伏特加。伤口已经止血,她的每一次碰触却让他血脉贲张。
两个人默契地不提列夫中弹的事,仿佛只要不说出口,那件事就从没有发生过似的。
包扎完伤口,就没什么好做的了。薇拉跪坐在唯一的床上,轻轻碰了碰伊利亚背上的纹身。
纹身是黑手党的履历表,每一个图案都代表了一种经历,在帮派中的等级、成就、乃至狱中的年限,没有纹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