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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唱了,他却又冷了,当然这是后话。总之你越逆他,他便越想要,倒不如顺着他意,他反倒要淡下来。

红姨把小衣裳扔回箱子里:“都拿回来了干嘛不用,放着也是放着。你别倔,既然认的是庚武做义子,你就权且当他是义父,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逆着他对你男人可没好处,你可不能只想着你自己。”

秀荷不说话,低头看着崽崽的小嘴巴吧嗒吧嗒。庚武说他在京城时去过子青和铎乾的旧宅,铎乾在那里等了子青十八年,所有子青的旧物都一如十八年前摆放。大概是因为庚武对她的爱太宠惯了,秀荷想,男人要是真爱一个女人,又怎会一边娶妻生子两不误,一边徒然在心中空怀念呢?起码庚武就不会。

秀荷其实对铎乾没有恨也没有亲情,她的潜意识里只有老关福才是她爹,但她也知道如今的顺遂是如何得来的,这感觉真叫人矛盾。

许是她的眼神儿太专注,崽崽瞥着黑亮的眸子看过来,那娇红便从他的小嘴里滑落,顶端的醇白-奶-汁儿渗在了肚兜上。

红姨在边上看,知道这丫头虽犟,道理其实心里都懂得,就也不再劝。揩着帕子嗤嗤笑:“啧,姑娘家的时候可不见你满成这样,这才一年就长成从前两个大,还张口闭口怪他不懂疼你。”

哪里有那么夸张了。秀荷脸儿顿地通红,去年刚成亲的时候,娇红还是一颗小樱桃,后来庚武被没日没夜地弄,如今那珠儿被他吃得又红又润,像是颗小玛瑙了。侧了侧身子,把肚兜在胸前轻掩,叫红姨别看,再看孩子都不吃了。

长一辈的妇人就是这样,好像你旦一把孩子生下来,和她之间就没有秘密了,对你说话越发没了遮掩,喂奶的时候也看,擦身子也在旁帮忙,羞也遮不住。秀荷可不爱这样。

红姨也懒得理她别扭,伸手抚着宝宝的小手指,声音软得没边儿:“哎唷唷,瞧我家小豆豆可人疼的。”

自从一胎给庚武生下三只又白又胖的小狼崽,红姨这女人就不做生意了,大早上把怡春院楼门一开,派几个护院在楼下把门收钱,自个就扭着腰儿臀儿地往金织桥尾这边荡。洋铛弄往里走几步,到秀荷跟前端一张凳子坐下,一双上挑的狐媚眼儿就把三只小奶娃瞅着不放。那眉开眼笑,那声音矫揉异常,你赶她也赶不走。问凭什么?——“个没良心的丫头,没老娘在菩萨跟前求,你能一胎生三个。哎唷唷,我的亲亲睡醒啦,快叫姨姥姥抱一抱~~”

准点来准点走,吧嗒吧嗒亲没完。

阿爹也是,但庚家一院子都是寡妇,阿爹不好意思久待。得空便劈捆柴火,又或者是提只母鸡、送一壶月子酒过来,就站在门外,不肯走进闺女坐月子的房间,怕把病气过给外孙儿。秀荷每次便把孩子抱在怀里,叫红姨撩开门帘给阿爹看:“崽崽看是谁来啦?是外公,外公在门边看着呐,崽崽会不会叫外公……”

那“咿呀咿呀”的婴儿呢喃,只看得关福乐颠颠的,恋恋不舍地走了,过半天找个借口又瘸着腿儿来。许久不曾仔细看他,昔日那威武莽撞的东北大汉,竟不知何时瘦成这般,连背都有些佝偻了。人一坐下病根就麻烦,吃药见好,不吃就翻。秀荷每次看了,心里都莫名酸酸的,想起小时候阿爹腿还没瘸,高大威武地把自己架在肩膀上玩耍,逗得子青在一旁抿嘴笑不停。

见崽崽吃得都打嗝了,便纠正红姨道:“这是小花卷。豆豆才刚吃饱呐,哪儿又轮到他吃。”

红姨用帕子拂秀荷的脸:“个不操心的娘,自个的孩子都认不出来,这惯爱眯眼睛装深沉的不是俺家豆豆是啥?”

她是把三只小肉儿都瞅到骨子里的,一眼就能区分出谁是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