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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

这船老板个子清高,颜面也冷俊潇洒,正自二十一二的年纪,比自己大了三五岁。阿枫站在庚武的对面,其实有点窘……更自惭形秽,因为阿晓的频频拿他与自己作比。

但一想起阿晓人去无踪,也只得硬着头皮沮丧道:“你不知道的,她就是个笨蛋,一时有了坏心眼,隔夜就后悔了,你不应该这样叱她。她现在一定藏在哪个离你很近的角落哭,你若是告诉我她人在哪里,我手上有疤脸贩私盐和行贿的证据,我拿这些跟你换!”

一边说,一边四下里张望,怕被喽啰们把声音听见。

庚武步履微滞,复又拂了袖子转身离开——

“爷若是知道她人在那里,更巴不得先一步撕了她。”

那狠意叫人害怕,阿枫毕竟少年憨实,自己也惭愧阿晓做出的那些害人之事,便凉凉地打了个颤,红着眼眶再不敢多说二话。

梅孝廷着一袭银鼠皮薄棉褂子踅步过来,见状凤眸微挑,幽幽然笑道:“哟,庚老板今次南下的船怎么这样空,若是实在给不了她穿金戴银,不如早早弃了挣扎,放她另谋一条富贵罢。”

“呵呵,比不得梅二老板风光。但俗话道‘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世间生意可不止跑船一条路,三个月后再见分晓。”庚武隽颜上亦漾开清浅笑容,风轻云淡且寸步不让,打了一拱再不过多交道。

那船舱上女人红红娇影若隐若现,梅孝廷的眼神复又落寞下来。他昨日见她在天井下呕酸了,才从女儿家变作小妇人,她自己不晓得是怎样一回事,可他却知道……那张家大嫂早先便也如她这般呕酸过……可他怎么舍得叫她呕酸呢?女人怀孕的样子不要太难看。

“好啊~,那么三个月后你我再决一高下。”梅孝廷凉凉地勾唇笑笑,自揩了袍摆上了临近的客船。

张大拿等久了不高兴,阴愠地看着女婿道:“当日那艘船靠岸,你可是亲自去点了货的,明知道几十袋盐就在庚家船下放着,为什么不叫人挪地方?白花花的银子全叫官府打了水漂,这头一遭带你出来跑生意,竟落得个分文不赚。”

老狐狸,哪里真能分文不赚?他几十袋盐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暗地里的芙蓉膏才是真大头。梅孝廷连忙把扇子一阖,假意谦恭自责道:“岳父责问得句句在理,叫小婿惭愧得无地自容。只那漕帮喽啰一贯蛮不讲理,见岳父不在,便不拿小婿当一回事。几次叫他挪开都不肯,最后也只得暂时作罢。哪里晓得一转眼的工夫,就叫官差把货扣住了。好在那货已然交至漕帮手上,虽然免不了损失,但大头也理应由他们赔偿。”

这小生容颜生得俊美,清雅中略带苍白,一委屈便叫人分不清他是真还是假。

张大拿眯着小细眼把梅孝廷审视了半天,见他容色泰然不便,方才郁闷地吭出一句道:“哼,小子不识人心险恶,你当那疤脸是个善人?货没卖出去之前,所有的风险都只叫老子这边担当。你记住咯,这次落下了空帐,回去须得把老子闺女宠回来。”

“是,小婿对锦熙一向宠让有加。”梅孝廷恭敬作揖,又给张大拿殷勤地沏了一杯热茶。

“呱当——”忽而听舱外一阵甲板晃晃荡荡,两艘船一前一后往福城方向启程归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