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那里面有声音。”池晏听见木头的“咿呀”声,他看向发出声音的房间。
祷师笑道:“那是织布房。”
池晏:“我可以去看看吗?”
祷师点头:“当然,这是圣灵的智慧,应当让所有人看见,让所有人敬仰,领会到圣灵的慷慨和如慈父般的心肠。”
池晏一脸微笑。
祷师带他们走到门口,他们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外观摩。
织布的是个男人,他的穿着也很鲜艳,他的手里拿着木梭,站在一台十分简易的木架前,他仔细的工作,但织布的速度很慢,织出来的布也算不上很紧密。
这种布应该是价格最便宜的类型。
这台织布机显然也是“老款”。
毕竟圣院里的人穿的衣服,却不是这样的布能做出来的。
任人参观是有原因的。
能来这里的人都是贵族,肯定不是没有贵族想打织布机的主意。
但问题是贵族们来到这里,发现织布机只能织出市面上最便宜的布,投入和收入不成正比,显然就不会再继续打织布机的主意。
所以圣院才会这么大方的展示出来。
池晏觉得很奇怪,圣院其实应该算是很发达也有创造力的组织,但是他们拒绝把这些能够促使社会发展的东西拿出来,所以这里才依旧这么落后。
奴隶甚至连衣服都没得穿。
池晏认真地看着,仔细观察织布机的结构,看关节处怎么链接,目测木板和木棍的长短,以及木梭的细节,他在心里描摹织布机的样子。
就像把分解图画在白纸上一样。
虽然不能就近看,但最幸运的一点是,因为最简单的织布机,所以构造也很简单,没有复杂的地方,如果换一台更精密的织布机,说不定他反而有很多细节看不到,无法模仿重造。
“比我想的简单。”池晏离开时在克莱斯特耳边小声说,他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克莱斯特的耳廓,克莱斯特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克莱斯特极轻地“嗯”了一声。
池晏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虽然他出卖了一波色|相,但收获并不小,哪怕只是最简陋的织布机,至少也能让奴隶们穿上衣服,天气逐渐转凉,他不想看着奴隶们死在自己眼前。
而且在他眼里,“奴隶”并不是奴隶,他们都是人,是生活在他领地上的人,是他的“子民”。
回去的路上克莱斯特在马车上问池晏:“与其自己织布,买布不是更方便吗?付出的代价是一样的。”
池晏正用鹅毛笔在空白的羊皮纸上画织布机的平面图。
除了整体的平面图以外,他还得把三视图画出来。
“太贵了。”池晏头也不抬,“短时间来看代价差不多,但是如果使用的时间越长,我们省下的钱就更多。”
克莱斯特目光复杂:“你就不怕我告诉圣院?”
池晏抬头看他,鹅毛笔停下动作:“你不会。”
克莱斯特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池晏只是肯定道:“我觉得你不会,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他从小到大,直觉就没出过错,有一年他爸妈准备带他去海边旅游,他就有种窒息感,直觉告诉他去海边肯定没什么好事,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父母依旧不信的情况下,他只能在家撒泼打滚,这才让父母取消了行程。
果然,在他们应该站在沙滩上享受阳光的那天,发生了海啸。
他的直觉不能告诉他会发生什么,但却可以让他察觉到危险。
每个人都有直觉或者第六感,只是有人强有人弱,有些人会忽然觉得有一幕似曾相似,在哪里见过,池晏就属于人群中直觉比较强的人。
克莱斯特明显不信,他只觉得池晏大约就是个天真到极致的人,认为世上全是好人,没有坏人,这让克莱斯特的感觉很复杂,他说道:“你的天真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池晏:“……我不天真。”
他玩游戏的时候永远是最阴险的那个!草丛就是他的家!永远不跟敌人刚正面。
真男人,就要爆对方菊花。
克莱斯特靠在车厢上。
池晏也不想跟对方争论自己天不天真,如果真的真论那就真的很天真了。
他继续埋头画图,一边画一边加强记忆。
画在羊皮纸上不够保险,还是牢牢记在脑子里最好。
克莱斯特看着池晏画图的样子,对方眉头微皱,眼神专注,嘴唇紧抿,认真到了严肃的地步,却依旧美得像一幅画,对方的黑发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在他眼前,吸引着他。
魅魔这个种族如果有更多人。
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