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风起7(1 / 1)

风灯 橙子耶 18896 字 1个月前

天光乍现之时,季知遥也被身边响动吵醒,见俞元正战战兢兢地爬下床,翻找着自己的衣物。

他马上又闭上眼,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翻身过去继续睡了。

俞元这才察觉到季知遥被他吵醒,挠着头看过去,见季知遥翻身后露出的脊背上遍布红痕,一时间看得呼吸一紧,差点又硬了。

他梗着脖子,走去为季知遥盖好被子,然后才轻手轻脚走出去。

日上三竿后,季知遥才不太情愿地醒过来。

他对身上酸软的感觉并不陌生,更何况昨晚俞元彻底做完之后还烧好热水好生伺候着,他又睡到了现在,比起身体上的不适,睡得过久之后的头脑昏涨反而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伸手在枕边一摸,便摸到了折叠整齐的干净衣裳,穿戴好之后,却发现眼布不见了。

季知遥皱着眉走出去,闻见一阵饭香,朝着灶炉边的俞元问道:“我的眼布呢?”

俞元走来作势想要扶着他,手却放在腰间来回摩挲,他盯着季知遥眼下的那颗红痣,眯眼笑道:“你眼睛那么好看,总是遮住做什么?”

季知遥面无表情地站着,打掉腰间的手,道:“那些光闪得我眼睛疼,拿来。”

俞元颇为不舍地从腰间把那条白布抽出来,主动抬手给季知遥捆了上去。

他袖口滑落,蹭过季知遥耳边的发丝,山间清风裹挟着翠鸟叫声,略过耳畔,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只是在给季知遥系眼带,却莫名地忍不住笑了笑。

系好后,他趁机隔着眼布在红痣处亲了亲,又环上季知遥,问道:“饿了么?我煮了粥。”

季知遥挑眉,让他端一碗上来尝尝。

他磨蹭地盛好一碗,放到季知遥手边,又捏着季知遥将要伸出的手,低声道:“小心点,烫。”

季知遥毫不留情地抽出手,指尖摸上碗沿,试了试温度,便舀了一小口尝。

俞元紧挨着他坐着,紧张问道:“……怎么样?”

季知遥轻轻抿着,慢条斯理地咽下这一小口,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哪儿来的肉?”

他记得两日前便吃完了,还没下山去买。

俞元很是得意地笑了一声,道:“我今早去山里抓的野鸡,味道怎么样,腥不腥?”

季知遥又舀了一勺,吹了几下,含进嘴中,细嚼慢咽地吃完,才缓缓道:“嗯,还不错。”

俞元欣喜地抱着他,脸颊凑上前蹭了蹭,道:“那你多吃点,昨晚都没休息好。”

俞元说着说着,便自己先脸红起来,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季知遥波澜不惊地继续吃着粥,答了声“好”。

午膳过后,他又像往常一样躺在院中看书,俞元忽的走近来给他盖了条毯子,低头道:“要入秋了,小心点别着凉。”

季知遥好笑地看着他,见他如此啰嗦,忍不住调侃:“怎么?睡我一次还把你睡出愧疚来了?”

俞元梗着脖子,“啊”了一声,不知该怎么回答。

季知遥却突然想起昨晚,他久违如此激烈地做爱,到后面也忘我了起来,手上抓得不轻,挑眉道:“衣服脱了我看看伤。”

俞元眨了眨眼,抓紧衣袖,结巴道:“我……这…这才白天……”

季知遥嗤笑一声:“你想多了。”

说罢,他放下书,抬手枕着脑袋,偏头,有些不耐烦道:“快点。”

俞元闻言,便还是脱下了衣服。

季知遥又道:“转过去,我看看背。”

他又依言转过身去,背对着季知遥,虽然看不见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抚摸在他后背的伤口处。他忍不住想着,昨晚这只细长柔软的手,摸过他的阴茎,还扒开那只小穴让他操进去。

俞元想得面颊发热,又硬了起来。

他夹住腿,低头暗自咬着牙,只希望这折磨的事快点过去。

季知遥摸着那些刀伤,依稀感觉到原本已经结痂许久的伤口上有了一些细细的划痕,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也不知昨晚流血没。

他收回手,一心只在那些伤口上,鲜少地没能发现俞元的异常,抬头道:“有伤口破了,去屋里拿瓶药出来。”

他顿了顿,见俞元竟没有反应,皱眉不悦道:“俞元?”

俞元回过神,紧张地蹦起来,“哦”了几声,有些怪异地走去拿药了。

他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拿着药出来,见季知遥并没有在看书,也没有躺下睡觉,而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面朝他坐着。

他僵硬地走过去,还来不及把药递过去,被突然被季知遥攥住了身下。

季知遥勾起唇角,哼笑一声:“果然。”

俞元一怔,吓得浑身一抖,手中药瓶便落了下去,他又想到这药是季知遥特意下山给他买的,又连忙蹲下去,手忙脚乱地接住。

季知遥抬脚往他小腿上轻轻一踹,淡淡道:“别在那儿发情了,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俞元低低“哦”了一声,将药交到季知遥手中,背过手又把刚才穿好的衣服解开了。

季知遥将药抹在指尖,另一只干净的手去俞元背上摸索伤口,仔细地涂了上去。

不过一炷香不到的上药时间,俞元却感觉无比漫长。他浑身绷紧,感觉到冰凉的药膏抹在伤口处,微微泛凉,不过片刻后又隐隐发热,连带着季知遥指尖略过的地方也一同滚烫起来,竟分不清到底哪些是因为药物作用,哪些是因为季知遥。

他低头将地上细小的沙砾数了好几遍,才终于熬到了结束。

季知遥擦干净手,拦住俞元想要穿衣服的动作,道:“等药干一点。”

他顿了顿,又问:“冷吗?”

俞元摇了摇头。

季知遥想了想,道:“还是进去吧,要起风了。”

他不等俞元回答,自己便起身走进屋中,俞元也紧跟着他身后走了进来。

季知遥转过身,按住差点撞上来的俞元,掌心覆在他温热的身体上,缓缓下移,握住那根硬了许久的肉棒。

俞元呼吸一顿,惊讶地看着季知遥神色如常的面庞。

季知遥轻轻呼着气,笑道:“还硬着呢。”

他隔着衣裤揉了揉,好笑道:“让你憋了三天,可真是把你给憋坏了。”

俞元吞了口唾液,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忽而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慢起来。

他耳边是季知遥低低的笑声,轻而缥缈,如若山顶的远风与浮云,清越悠扬,吹到他的耳边,却又化作了低低的耳语,细细缠绵,难以言喻的蛊惑。

他顿了顿,愣在原地,看着季知遥解了他的腰带,白皙的手往他胯下钻去,掏出了那根庞然大物。

俞元呼吸一急,差点站不稳,便被季知遥引导着走去了床边。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季知遥拨开他的衣裤,不紧不慢地套动着。

俞元忍不住凑去吻季知遥,亲过那颗冰凉的红痣,用舌尖将他舔暖,又吻到季知遥嘴边,唇齿纠缠起来。

他喘着气,收回酥麻的舌头,想到昨夜疯狂的情爱,犹豫道:“你下面……”

见他如此关心这个,季知遥轻轻一笑,不由得想着,若是俞元知道他身后那张小穴早就被人操了两年,又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季知遥抿起嘴,淡淡道:“还痛着。就用手,射不出来就自己憋着。”

俞元舔了舔嘴唇,凑去轻啄着季知遥的嘴角,讨好道:“只要是阿遥,不管怎样我都会射出来。”

季知遥一怔,微微皱眉,道:“你叫我什么?”

俞元瞬间紧张了起来:“你不喜欢我就不乱叫了。”

季知遥见他这样大反应,禁不住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只是……很久没听人这么叫过我了。”

上一个如此亲昵地称呼他的人,还是韩修。

俞元听此,又紧紧环住季知遥,心疼道:“那我以后天天这样叫你。”

季知遥轻哼一声,微微加重了手里的力气:“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怜。”

俞元吃痛,却并未皱眉,身下反而越发兴奋起来。

季知遥摸着那根又胀了一圈的肉棒,动作一顿,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他天天对俞元漠不关心,冷嘲热讽,这人却还能对他起反应。

真是有病极了。

季知遥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用上另一只手去抚摸起囊袋,继续给俞元手淫。

也不知弄了多久,久到他手臂酸痛,嘴被俞元亲得红肿发麻,自己都差点被挑逗得起了反应,那孽根才终于射了出来。

俞元趁着季知遥的手还没放开,挺腰又抽动了几次,才意犹未尽地彻底射完。

季知遥握着手心那一大股粘稠液体,几乎快要包不住,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射地上去了?”

俞元垂头,脸又红了:“我等会就清理掉。”

说罢,他又贴近季知遥,伸手摸上腿根,刚想说“我也帮你”,便被季知遥一掌拍开了。

季知遥一脚将他踢开,偏头无语道:“我不会像你那样莫名其妙发情。”

俞元委屈道:“明明是阿遥先故意挑逗我的。”

季知遥将手中的精液一并甩到地上,没好气道:“那以后你背上的伤自己上药,别来烦我。”

俞元连忙贴过去,道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阿遥。”

季知遥一脚踹开,走去外面洗手了。

开荤过后的俞元变得格外粘人,他几乎如影随形地跟在季知遥身边,甚至连下山采买也不放过。

他担心被仇家发现,便藏在山林里,不走出,远远看着季知遥。

山下城镇不大,统共不过二三十户人家,每月固定几日会摆大型集市,季知遥便也是这几天才会下山去买卖一些东西。

总共来去不过一个时辰,季知遥收好东西往山里走,直到人声远远消失,他才偏头朝着旁边的林子问道:“还不出来么?”

俞元挠着头,不好意思地从树丛中走出来,抖掉一身的落叶,殷勤地接过季知遥身上的东西。

他撇着嘴,问:“阿遥和那些人熟吗?”

季知遥淡淡道:“不算熟,去得多了记住脸了而已。”

俞元鼓气道:“可我看那些小姑娘跟你熟得很,躲在旁边偷偷看你,脸都红了。”

季知遥微微一顿,轻轻笑道:“是吗。”

他道:“你去了她们更会脸红害羞,不信你去试试?”

俞元偏头,不屑道:“谁在意她们脸不脸红。”

末了,他又马上接一句:“我只在意阿遥会不会脸红。”

季知遥眉眼一挑:“我看你倒是脸红了。”

俞元闻言,还真去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未有什么异常,不一会儿却真的慢慢热起来了。

见俞元没再说话,季知遥便知道他果真脸红了,轻笑一声,加快了步子。

俞元忙赶着追上去,一声一声喊着:“阿遥!”

俞元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月,恢复得极快。

他身上那些骇人的刀伤几乎都落了疤,不再会渗血了,平常行动自如,只是内里经脉还未好全,太过用力扯到后还是疼。

一个月前的晚上,俞元将季知遥折腾得浑身无力,累得连手都不想动,他细心清理了一片狼藉,见季知遥睡得正沉,便悄悄走了出去。

小心翼翼带上门后,床上“睡得正沉”的季知遥便缓缓地睁开了眼。

不过多时,他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异常的鸟叫,而后又消失了。

季知遥静静地躺床上,翻了个身,重新闭上了眼。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俞元便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拱进被中,伸手将季知遥抱着,靠着人睡了。

此后一个月里,大概又来了两三次,季知遥仍然闭眼装瞎,俞元也并未透露过什么。

他们都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

是夜,两人又去了山间温泉,俞元先是把季知遥按在池子里操了莫约一刻钟,然后又将外衣铺到岸边,把人又抱着操了几次。

季知遥耳边发丝凌乱,眼角挂着泪珠,嘴唇猩红,抑制不住地呻吟着,抬手环着俞元的脖子,浑身发软。

他两条细白笔直的腿被操得抖个不停,软得挂不住,几次从俞元的腰上滑下去,又被那只滚烫的手抓回去。

那条微微抽搐的小腿,腿间肌肉绷紧,脚踝处的关节耸立出来,脚趾也紧紧蜷缩着,被大力地按在肌肉流畅的腰间,显得苍白又无力。

俞元将手放到臀峰上,揉捏着那一大团软肉,又微微抬高,让身下的肉棒插得更深入了一分。

季知遥浑身一抖,喉间溢出几句哭吟,将俞元抱得更紧,眼角的泪划过那颗鲜艳夺目的红痣,流入了鬓发里。

山中冷得快,夜间的风已经带上了寒意,也不知是否因为身边温泉暖气的影响,他们竟浑然不觉。

直到俞元那大股浓精深深射入他体内,季知遥才浑身一颤地感到了凉意。

他坐起身来,微微皱眉,体内的肉棒便也跟着拔了出来。在分外明显的“啵”声里,季知遥用着发软的双腿,滑入了温泉中。

他仰头靠在石壁上,轻轻喘着气,手探去身下抠挖着,将俞元射在他体内的精液导出来。

俞元也跟着他入了水,靠过来探手下去:“我帮你。”

季知遥抓住那只乱动的手,毫不犹豫地甩去一边,溅得水花四起。

他偏头靠着石壁,感觉被水雾熏得有些发昏,冷冷道:“我准你射在里面了么?”

俞元噎得说不出话,低下头去,有些无措地看着两人在水中的倒影,道:“我没忍住,阿遥,你别生气。”

他伸手去牵住季知遥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又被无情甩开。

季知遥皱起眉,肠壁紧缩,怎么也弄不出深处的那点精液,莫名地烦躁起来。

俞元却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道:“我下次不会了,阿遥,你理理我。”

季知遥冷冷吼道:“闭嘴。”

俞元果真被吓得噤若寒蝉,抿着嘴,低头不敢说话了。

季知遥发觉手指始终够不到深处,被那股黏腻的感觉折磨都快要发狂,便背过身去趴在池壁上,微微弓起身体,臀峰翘起,好让手指进得更深一些。

俞元盯着那双耸立的蝴蝶骨,还有季知遥脊背弯出的漂亮弧度,暗自咽了几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不让又半硬起来的阴茎抵到。

等季知遥弄完身体里残留的精液后,便头也不回地从池中起来,穿上衣服走了。

片刻后,俞元也亦步亦趋跟了上来,快到门口后又突然落下一大段距离,没了踪影。

季知遥听见耳边又传来那声鸟叫,随后抬头一看,果真看见一抹异常显眼的白色飞过。

他神色未变,一如往常地回到屋中睡下了。

躺下不过片刻,俞元就大大开门走了进来,见季知遥已经躺在床上,又畏手畏脚地关上门。

他走到床边,轻声喊道:“阿遥?”

季知遥皱眉,并不想说话,翻了个身以示回应。

俞元便笑嘻嘻地上了床,推了推季知遥的肩,道:“你看你把什么忘了。”

季知遥懒懒地问:“什么。”

俞元将一条冰凉的布帛放到季知遥脸上,搔得一脸痒意。

他颇为得意道:“你把眼布忘了。”

季知遥“哦”了一声,淡淡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用特意跑回去拿。”

俞元撇嘴:“那若是你明早起来找不见眼布怎么办?”

季知遥无语道:“又不是只有这一条。”

俞元“噢”了声,顿了顿,又俯身凑到季知遥耳边,低声问:“那这条就送我了好不好?”

季知遥一愣,抿了抿嘴,道:“……你要就拿去。”

俞元“嘿嘿”一笑,将眼布缠在手腕上打了个结,又钻进被中拥着季知遥入眠。

寅时一刻,季知遥忽然梦中惊醒,一翻身,见身边空无一人。

他闭上眼,又翻回去,面靠墙壁发起了神。

半晌后,俞元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带着夜间湿重寒冷的露气,圈住了季知遥。

他嘴唇贴着季知遥温柔的脸颊,蹭着鬓发,细细地喊着:“阿遥……阿遥……”

季知遥忍了半刻,抬手去俞元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俞元吃痛,却忽然笑起来,抱得更紧了。

他双手环着季知遥,箍着胸前,嘴也游走在脖颈处,四处啃咬着。下身一条腿搭了上去,拿还软着的下体轻轻撞着。

不过片刻,那根肉棒就硬了起来,隔着薄薄的寝衣,在柔软的臀峰外一下又一下地撞着。

季知遥翻身坐起来,捂着颈侧的口水,冷冷道:“你是狗吗?”

发情的疯狗。

俞元不依不挠地继续缠上来,拨开本就松垮的领口,捏住季知遥胸前的乳尖揉搓起来。

这具躯体才被吵醒,正有些懵懂,浑身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让人依恋极了。

季知遥偏过头,并未拒绝,只是也没什么接纳的动作,只是一言不发地杵在那里,任凭俞元放肆。

见如此,俞元便把他放倒在床,利索地扯掉亵裤,露出那两条白皙修长的腿。

季知遥的皮肉正微微透着红,慵懒地躺在俞元身下,色气至极。

俞元喉结一动,俯身到季知遥腿间,扒开那处软肉,揉起还泛红的穴口。

那处因为前夜激烈的性爱,还有些合不拢,在俞元的挑逗下开始一张一合起来,只是随意地揉了几下穴口,便隐隐溢了些晶莹的液体出来。

俞元眸底一沉,伸出舌尖,将穴口的皱着一一舔平。

季知遥呼吸一顿,身体忽然紧绷起来,抓住俞元的手臂,皱眉道:“你…唔……你干什么?”

俞元抓着大腿根,侧脸亲了一下,笑着喊了一声:“阿遥。”

本就敏感的穴肉忽而被一条湿热又极为柔软的东西入侵,灵活的舌头自带着足够的津液,插进去简直毫无阻碍。

季知遥微微抬起腰,抓着俞元的手臂想将他推开,但终究是有心无力,不一会儿就彻底沦陷在那条灵巧的舌头下。

俞元的舌尖相比季知遥,略微粗一些,平常亲吻时便十分具有侵略性,此刻它正游走在那条湿腻的小穴中,粗硬程度虽说不能与阴茎相提并论,但却比几根手指更销魂蚀骨。

那条舌头时而舌尖上卷,抠挖着敏感的肠壁,又曲起舌苔,来回摩擦在之前被操得有些糜烂的嫩肉上,舌苔上粗砺的小肉粒挤压着脆弱的肠壁,带起一波盖过一波的酥麻感。

季知遥的腰越抬越高,又被俞元抬手按在掌下,他抓着被褥,双腿不由自主地分得很开,被那只舌头操得喘息不止。

俞元长发擦在他腿间,痒痒地挠着大腿内侧最敏感的嫩肉,直让人浑身都泛起一股要命的酥麻感,却又偏偏差了一截,总感觉不够。

季知遥张嘴喘着气,抓住俞元掐在他臀肉上的手,难耐地叫了几声,缓缓道:“嗯…别舔了……”

俞元应声抬眼,见季知遥被他舔得动情,眼角都红了,薄唇晕染上热气,水润极了,引诱着他吻上去。

他舔掉嘴边的液体,尽数吞下,欺身上去,按着季知遥的后颈吻了上去。

同时,他又扯下一截腰裤,掏出硬得发紫的肉棒,扶着柱身,慢慢地插了进去。

季知遥闷哼一声,抬腿缠上了他的腰,手也正准备环上俞元的脖子,却半路被抓住了。

季知遥被亲得眼神迷离,皱眉不解地望向俞元,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俞元手上那条布帛给捆住了手,又绑到了床头。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咬牙道:“你发什么疯?”

俞元咧嘴一笑,亲了亲季知遥的嘴角,道:“阿遥你自己说送我的。”

他垂下头,看着季知遥白而精瘦的身体在夜色下被照得发光,嶙峋的骨头在他胸下和腰侧打出阴影,显得苍白而脆弱,像易碎的瓷瓶。

俞元俯身吻过去,一路从耸立的锁骨,吻到肚眼,留下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水渍,虔诚而色情,吻得季知遥浑身颤抖不止。

最后他将手放在凹陷的腰窝,宽大的手掌包着一小部分臀肉,用力抓着,终于挺胯操了起来。

季知遥双手被绑在床头,腰部被操得微微上抬,身体几乎没了支撑,全靠深深插在他体内的那个肉棒,似乎这样微微悬着,被插入的感觉更加明显,也更加深入了。

他大口喘着气,“啊啊”地叫着,十指胡乱地抓着空气,后穴先前就被那只舌头操得濒临高潮,此刻粗长的阴茎捅进来,插得又深又狠,比刚才舒爽几十倍,不一会儿就射了。

他后穴猛地一缩,双腿缠得越发紧,偏过头靠在手臂上,在俞元依旧猛烈的操干下继续抑制不住地呻吟着。

俞元俯身,掰过他的脸,伸出舌尖深吻起来,下身托着他的臀,又抬高了一些,双腿几乎对着,肉棒埋得更深了。

季知遥胡乱地叫着,细碎的喘叫声从嘴角漏出,十指用力往前抓着,虚虚地略过了俞元头顶飘起的几根发丝。

两刻钟后,俞元抽出涨得发紫的肉棒,用力抵在臀缝处插了几下,射在了季知遥腿间。

粘稠的乳白液体自上而下地缓缓流着,淌进臀缝,绕着大腿,滴到了床上。

俞元方才快要射了,插得极深,急促而猛烈,季知遥跟着又射了一回。

他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顾不上脏乱,踢着小腿想要躺得舒服点。

俞元却忽然又抓住他的脚踝,射过两次的问题格外敏感,被粗糙的手心抓得一阵酥痒,季知遥忍着小腹的痉挛,不悦道:“解开。”

俞元俯下身,手掌攀上他被捆着的手腕,低声笑道:“阿遥再送我几条好不好?”

“我还想捆上这里,”他手心一转,指尖略过季知遥微微仰起的脖子,又划到乳尖、臀峰,“这里……还有这里……”

季知遥抬脚一踢,没好气道:“没有了,滚。”

俞元笑着,轻啄着季知遥的嘴缝,道:“那就以后再说。”

说罢,他又扶起半硬的阴茎,抵在穴口,舔了舔嘴唇:“再来一次,好不好?”

季知遥哼笑一声:“我说不好呢?”

俞元低声委屈道:“阿遥舍得让我又硬一宿么?”

季知遥偏过头,毫不犹豫回道:“怎么舍不得。”

俞元见状,便插进两指,故意搅动一番,听着季知遥忽然加促的呼吸,舔着嘴角,笑道:“当然舍不得了。”

说罢,他便抬腰,又不紧不慢地插了进去。

季知遥微微皱眉,被过度操干的肉穴在抽插之下渐渐生出一丝痛意,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便被灭顶的快感给掩盖了。

他轻轻哼着,毫无反抗之力地又被操了一顿。

完事过后,俞元舍不得将阴茎从温暖舒适的肉穴中拿出来,故意往深处捅了捅,问道:“就这么放一晚上好不好?”

季知遥背过身,冷冷道:“你若是不想活了可以试试。”

俞元闻言一顿,讪讪地把阴茎抽出来,乖乖抱着人入睡了。

因昨晚被折腾了两次,季知遥下半夜睡得很不安稳,不过卯时就醒了过来。

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以及身边早就凉了的被褥,揉着涨得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身来。

虽然没睡多久,还有些精神不济,但季知遥却彻底醒了,毫无睡意。

他被山中清晨突袭的凉意冻得一哆嗦,下床去点燃了炉子,在柴火“噼啪”的响声中发起了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渐亮,季知遥听见山下传来阵阵鸡鸣,起身走去推开了屋门。

山间雾气霎时间扑了满面,季知遥眼睫上都沾满湿意,皱眉用衣袖擦了擦,听着林中鸟叫,顿感无趣,又回屋躺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日上三竿后,季知遥悠悠醒来,屋中依旧除他以外再无旁人,不见半分人气。

他拨了拨早就熄灭的火堆,走去桌边整理药材,然后摸到了一个信封。

季知遥一顿,扯下眼布,将完整的信封撕开,抖出里面的信纸,面色平静地看了起来。

半炷香后,他将信纸和信封一同丢进还飘着火星的木炭里,静静地看着它们被火焰侵蚀出数个黑洞,最后消失在黑得看不清的炭堆中。

日子一瞬间又回到了之前那样,仿佛并不曾有过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季知遥又过起了一成不变的日子。

如今已经入了秋,每日早晨起来都能看见叶上的霜又重的一层,季知遥盘算着,等过完冬后就离开这里。

他留在这里本身就是为了养伤,如今养了两年也不见好转,差不多也彻底死心了。

既然如此,不如出去走走,他本来也过不惯这样清闲隐居的日子。

这日季知遥下山去采买东西,出山之后却不见往日早该摆满摊位的集市,他天生敏锐,瞬间察觉到周围气氛安静得不对劲,马上屏气凝神,扯下了眼布。

山脚不远有一处开阔地带,正是平日里摆集市的地方,如今空无一人,荒草萧瑟。

季知遥压低脚步声,谨慎地走近村子,这才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他皱眉,发现平常在村口就该听见的吵闹声,竟然一丝也没有,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宛若……空城。

季知遥快步走进去,便被接下来的一幕怔住了

他杀的人不少,刀下多的是与候鹿山庄作对的亡魂。曾经有一次消息出错,反被对方带人团团围住,当时他身边不过四五个人,被几十上百人在一个小小的林子里追杀,天罗地网,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可最后他踏着那上百人的尸体,浑身是血地走出来,脚下血流成河,一路从林子深处蔓延出来,最后渗进土中,将林中的小白花滋养成了血色,如若罂粟,正配上宛如地狱修罗的他。

如今季知遥面前便是这样的光景。

他从那些已经流干净血的干瘪面孔中依稀辨认出几个熟识的面孔,那些表情恐惧得有些狰狞,全都做着向外爬的姿势,极力地伸张着四肢,干枯的手指夸张地张开,试图从空中抓取到什么,但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村口。

季知遥沿着主路走了下去,鞋面被已经暗沉的血染湿、浸透,他望着尸横遍野的小村子,恍惚间回到了当初杀人如麻的时候,仿佛这些人也是他杀的。他们扭曲在地上的身体如恶鬼索命一般,带起阵阵阴风,想要爬出来将他这个罪魁祸首一起拉下去。

从里到外走了一遍后,季知遥并未发现一个活人,他麻木地擦了擦手上的血,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索性就这样回了山里。

几日过后,季知遥从屋中一个巨大的木箱深处翻出一顶老旧的斗笠,洗了洗灰,扣在头上,又拿起收拾好的一个小包袱,带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身体是相比之前好了一些,不再那么弱不禁风。只是最多与常人一般,这辈子也不可能再修习什么功法,若是强行运功更会再遭反噬。

季知遥虽然住了快两年,但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便随便带了点换洗衣服和盘缠,就上路了。

他此行并无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不想在那里待了。

若是半路被仇家认出来,就此死了,也算是他的应得的归宿。

想到此处,季知遥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两个月后,各处都陆续入了冬,季知遥自知身体底子仍旧病弱,不敢再风餐露宿,便找了个小客栈住了几晚。

他一路北上,终于在立冬前看到了,“季知遥”不死,那些指着候鹿山庄的矛头就一直在,只有他死了,那些人没了可以针对的东西,只能暂且作罢。

再至于其他的,季知遥暂且想不出来,他多少能猜到与莲花门的“药人”之事有关,但是了解到的事情太少,不够拼凑。

季知遥抬眼,望向韩修,见他神色犹豫,便直回道:“子骞不易抽身,并未告诉我太多。你呢?你又要瞒我多久?”

韩修闭上眼,颤抖地呼出一口气,而后才缓缓睁眼,轻声道:“等你回去休息一阵,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不好?”

他顿了顿,凑近去握上季知遥的手,讨好地捏了捏指缝的软肉,却忽然又被抽走。

季知遥重新闭上眼,淡淡道:“我这两年已经休息够了。”

韩修闻言一顿,倏地又将季知遥的手拽过来,报复性地抓着,十指相扣。

他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压制怒气,咬着牙道:“要不是他非要我放你离开,我怎么可能让知遥哥哥一个人在外呆了两年,还被人……”

他说到此处突然噎住,怔怔地看向季知遥,而后又低下头去,没再说话。

季知遥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得知自己这两年被人监视的事。

他武功尽废,能在外那么安稳地苟延残喘了两年,让无数双眼睛都相信他“季知遥”真的“死了”,不用想也是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

他们能把季珉千刀万剐,不留全尸,自然也恨不得把他季知遥也杀了,啖血喋肉来。

其实季知遥能活这么久,他自己就已然非常惊讶了。

被韩修圈禁的那两年里,有无数人想他死,甚至有可能包括了他自己。

但唯独没有齐子骞,和韩修。

只是当年事发突然,打得他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想必后来麻烦事也一堆,韩修不管不顾地将他护了两年,终于还是拦不住了。

拦不住季知遥想走的心,也拦不住外面那些想杀季知遥的手。

以至于他们最后只能选择放手一搏,费尽心思地安排一场大火,暂且将那些往事都随火中废墟一同埋葬一阵。

至于有哪些往事,季知遥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陆广也是你们安排的?”

韩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几次,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不是”。

“他是……意外,”韩修顿了顿,道,“齐子骞说没事,不让我管。”

季知遥看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那我自己往后慢慢查。”

韩修急道:“知遥哥哥,这些事牵扯的太多,也太久,回去之后我再慢慢给你说。”

季知遥偏过头,轻挠了韩修手背一下,示意他知道了,安静点。

而后他便瞌眸小憩起来,再醒来,已然到了候鹿山庄后门。

韩修拿出一件披风,将他整个人从头到尾盖住,捂着那股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热气,然后抱着进了门。

一路走到一处有些偏僻的小院子里,季知遥被抱进屋后才双脚落地,扯下披风一看,见屋里的摆设非常陌生。

韩修促狭地笑了笑,道:“这是我们成亲的那个屋子,也可以叫洞房。院子是我额外隔出来的,方便你平常出来走动。”

季知遥微微皱眉:“庄子里的那些人还没拔干净?”

韩修摇了摇头,抱住他,低声道:“再等一段时间,你要是想去什么地方就给我说。”

季知遥点点头,走去床边试了试床榻的软硬,便翻身躺了上去,屋中冷着,他裹紧了被褥,缩在床上。

这段时日他睡得并不安稳,现在放松下来便觉得实在困乏,暂时懒得管别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点火的韩修,懒懒道:“我睡会儿。”

韩修“嗯”了一声,走近俯身在他眼角轻轻一吻,低声道:“我晚上再来找你,知遥哥哥。”

酉时过后,季知遥睁眼,一觉睡得面色红润,被炭火熏得有些冒汗。

他坐起身来,见韩修正坐在案桌边上,低头看着什么东西,手边放着一堆信件。

季知遥走过去,随手翻了几封,都是齐子骞的字迹,也早就被人打开翻看过了。

他挑出最早的的一封,正欲坐去椅子上细看,半路便被韩修一手揽过去,坐在了大腿上。

季知遥波澜不惊地瞥了一眼,继续低头看起信来。

他分别后就断了联系,再也没见过面。

莲花门建派时间也不长,似乎也在那段时间。

叶碧云和陈一啸同为“魔教余孽”,自然也有几分见过面的同门情分,齐子骞说他能坐上这个长老之位,也是有这么个缘故。

陈一啸现如今的作为,是想重整旗鼓地回来干些什么事,只是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的决策……与他这么多年来低调的行事格格不入,显得突兀。

季知遥隐隐觉得,若是让他如愿带着莲花门这帮人去了武林大会,结果会变得不可控。

这对那些名门正派来说是一个变数,可是对候鹿山庄也是一个变数。

季知遥拧起眉头,有些烦躁地想着:为什么偏偏这次要定在候鹿山庄。

末了,他翻过身,睁开浅淡的眸子,静静看着房中漆黑的夜色,无声念道。

得想办法阻止他们去武林大会。

……

三日之后,季知遥将这个念头告诉了齐子骞。

齐子骞颔首回道:“好。”

距离武林大会只有两个月了。

自前段时间,门中访客骤然剧增之后,季知遥又忽的发现,门中弟子似乎也在变少。

随之而来的,是每天都能看见多了许多新面孔。

因为这一时的剧变,莲花门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忽而也跟着变了,太多的新人涌入,无力管辖,便只能由得他们去讨论,只要不越线。

那颗丹药便是众人心知肚明又讳而不言的“线”。

门中热闹起来,季知遥能浑水摸鱼的机会自然也多了,闲暇时间便四处闲逛,大致摸清了莲花门的地形。

除去他那个磨药粉的院子,另外还有六七个同样作用的院子,分散在门中各个角落,相离甚远,互不见面。

进出院子要上交木牌,而每个人的木牌都记在自己名下,不出疏忽的话是没人能进其他院子的。

这几个院子就是在准备制作丹药的原料。

而莲花门的中心,便是门主陈一啸的书房,所有的东西会在当天晚上送去他院中,倘若没有别的事,他几乎一整天都待在里面,不许任何人打扰。

这一点倒是跟季珉有些不谋而合的相像。

又几日后,门中弟子终于发生口角,两人在膳堂大打出手,却没有一人上前劝阻,待他们打到鼻青脸肿,互相无力反击之后,霍慈才带着人姗姗来迟,敷衍地说了几句,便将两人带走了。

当天晚上,后门便拖了两具尸体出去。

消息并没有被刻意隐瞒,反而被人有意宣扬出去,地安排人把它挖出来。

况且前几年里,莲花门一直行事低调,也就是临近武林大会的这几个月里忽然变了。

这几日待在陈一啸的身边,虽说也并未接触很多,但是季知遥却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这个人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兆。

他的目的也就忽然明朗了。

将死之人是最没有顾忌的。

那些没了“药人”的假丹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一个月前,还是更早?

季知遥缓缓闭上眼,细细梳理了一番,无声念着。

三天后的武林大会……

陈一啸是想让莲花门弟子前去大闹一番吗?

又如何能确保他们能闹起来?

药……

那药是能控制心智么?

想到这里,他睁眼望向旁边床上躺着的那几个人,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不过只是转瞬即逝罢了。

法的出招,招招狠辣,往着命门刺去。

虽说这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威胁,解决得快,但季知遥无法动用内力,力气也不如从前,还是不慎被砍了一刀,伤口位置有些隐蔽,在腰后,不太明显。

只是一个人就让他有些吃力了,剩下的这七个还是尽量不要交手为好。

季知遥强忍着腰后伤口在石壁上摩擦而加剧的痛感,走到了外屋,静静看着前面那一大坨窜动的黑影,将刚才拾起的一截木棍往前扔去。

木棍撞上牢房的铁杆,发出几声闷响后滚落在地,那几个人便瞬间发疯地冲了过去,又在那里打了起来。

季知遥偏头看了一眼,见俞元已走到他旁边不远处站着,便又扔了一根木棍,从牢房门一直落到了里面。

季知遥看着那群人一路从角落厮杀到了牢房门口,然后踩着那些尸体跌落下去,又在里面打了起来。

俞元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走过去,与季知遥一起抓住牢门,毫不犹豫地将这些人关在了里面。

季知遥又将锁上铁链绕了几圈,死死扣住,才放下心地后退几步。

里面的人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打着,直到壁灯再次被一一点亮,他们个个浑然成了血人,满脸鲜血,已然杀得只剩下三个了。

俞元呼吸一滞,看着他们被砍得露出白骨的手臂,还有那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颤抖问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你现在知道那些尸体是怎么来的了吧。”季知遥淡淡道。

俞元难以置信地看着牢中那些尸体,还有仍旧在自相残杀的那三个人,上前走了几步,又忽然顿住,摇着头道:“是那些药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知遥抬手砍掉了一人伸出来的那只手,两刀下去后,断肢滚落到地上,还流着新鲜的血,却并未听见尖叫声。

他头也不回地反问道:“为什么?”

季知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向俞元:“你要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又为什么会来莲花门?”

细算一下年纪,俞元的父母很大概率也参与了当年那件事,甚至还好端端活到了现在才开始被人追杀。

季知遥一点一点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在逆着光的模糊视线中,那张俞元熟悉至极,却异常冰冷无情的脸,终于缓缓展露了出来。

“俞元,”他薄唇微启,声音轻柔却又毫无波澜,“你从你父母那里都知道了些什么?”

俞元愣在原地,手中钝刀“哐当”一声落在脚边。

季知遥身后的动静已经完全消失了,活到最后的那人也很快便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只剩下成片的鲜血从他们身上涌出,再缓缓从牢房淌了出来,沿着石砖的勾缝流到了俞元脚下。

他之前接过的那把布满铁锈的钝刀,本来片血不沾,如今终于还是染上了。

“我先前以为你上次夜闯候鹿山庄,是因为当初天汇堂带头讨伐时,俞家庄也在其中。”季知遥看向俞元。

“可是现在来看,”他轻轻眯起眼,抖了抖聚到剑尖的血,抬手指向俞元,“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我不清楚陈一啸特意让人放出‘移花接木丸’的消息,是为了引谁过来。但好像……有别的小鱼上钩了。”

“对吗?”季知遥轻声问道。

俞元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沉默良久才咬牙回道:“季珉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犯下的罪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长孙堂主没有冤枉他。”

“嗯,自然,”季知遥回道,“我滥杀的人也不少,你要不要现在就为民除害?”

他说罢,剑又往前推进几分,握着剑柄的手轻轻一松,挽了半个剑花,剑柄被他虚握着垂了下去,递到俞元跟前。

俞元一怔,猛地抬眼看向季知遥,被吓得后退一步,又紧紧抿唇,一言不发地偏过头去。

“不想杀?”季知遥轻笑一声,“也不想说?那我先说。”

说罢,他将剑放下,走到一旁靠着墙盘腿而坐,余光落在俞元身上,缓缓道:“三十年前,花宫以活人为药,修习‘移花接木’的邪功。事情败露后,被天汇堂带头讨伐。时至今日,这件事却销声匿迹,已经不为人所知许多年。”

他看着神情复杂的俞元,继续道:“当初讨伐魔教花宫时,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门派都参与了。候鹿山庄是,俞家庄也是。你觉得那些追杀你们的人,是昔日的魔教余孽前来报复,而这个新冒出来的莲花门,就是那些魔教余孽重建的第二个花宫。”

“俞元,你不是为药方而来,对吗?”

“当然不是,”俞元闻言皱眉,几乎是毫不犹豫反问道,“我要那种伤天害理的东西做什么?”

“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把莲花门的人除而后快,对吗?”季知遥又问。

俞元被问得一愣,不是被戳穿的慌乱,而是被这句话给吓到了。

他几番眨眼,话到嘴边又迟疑许久,才颤声反问道:“你……你是想杀了他们吗?”

季知遥观察着俞元脸上几次变化的神情,忽而冷笑出声:“他们杀人偿命,不应该么?”

“可、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江湖不就是你来我往地争个快意恩仇吗,”季知遥说着,拾剑起身,走到俞元面前,将剑架到他颈侧,低声接道,“比如说我现在就可以看你不爽杀了你。”

俞元一动不动地站着,定定看着季知遥上挑的眼睛,窥探不出多少情绪。他回道:“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你现在要拿回去也可以。”

季知遥看着眼前这人认真且又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顿感无趣地撤下剑转身走开。

他背身冷冷道:“我早说过,我们两清了。”

俞元抿嘴回道:“我知道,我……”

他话音刚起,还来不及说出后半句话,就被视线中季知遥腰后那道伤口给引去了全部的注意。

那个“我”在半路变了音,语气一顿,转变得急切起来:“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此话一出,季知遥下意识便伸手想去挡住伤口,却是为时已晚。

他刚转过身,便看见俞元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隔了一步之遥时又顿住脚步,对上视线后就尴尬地偏过头去了。

俞元用余光又看了一眼,抿嘴问道:“是…之前与那个人打斗的时候吗?”

季知遥平静回道:“他砍我一刀,我要他一命,也不算亏。”

“伤口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会……”

“我知道。”季知遥打断道。

话音刚落,季知遥就侧身走去前面的石桌,翻了翻那堆杂乱的草药,许久后勉强挑出几株。

然后他又将之前被人抢来抢去的药方拾起,铺平在桌上,对上面的血迹视若无睹地将那几株草药放了上去,而后拿着木棍就开始研磨。

片刻后,季知遥拿着磨好的草药,手在腰间迟疑之时,便听见俞元忍不住开口道:“我……我来帮你。”

察觉到手上东西多了另一股力量后,季知遥便松开手,头也不回地淡淡回道:“好。”

得到这句回应后,俞元便一边拿着草药,一边手嘴同用地从衣摆上撕下一条长长的破布,裹着草药敷在了那个血肉外翻的伤口上。

因伤口有些撕裂得厉害,稀疏的草药根本无法完全盖住,俞元低头捣弄许久,正纠结出一头大汗之时,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季知遥平静的询问。

“好了么?”

他闻言一怔,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半夜出来偷油的贼鼠,莫名地心虚害臊起来。直到季知遥第二声询问之后才开口回道:“药……太少了。”

“就这样,没有了。”

季知遥说着,便丝毫不给机会地双手伸来接过了俞元手里的布条,在腰上缠一圈后潦草地打了结,然后起身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俞元,轻声道:“多谢。”

俞元闻声抬头,顿了顿回道:“没事。”

说完之后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季知遥不说话,俞元又不敢说话。他眼神飘忽不定地看了许久,几次略过季知遥腰间那条有些滑稽的“腰带”,终于忍不住开口接上了之前的话。

“其实……当初俞家庄在名义上并没有参与围剿花宫。”

季知遥听后,终于转过身看向俞元,追问道:“什么意思?”

“当时整个俞家庄里,只有我娘去了。也不是特意去的,而是……正好碰上了,”他顿了顿,接道,“并且我娘从未透露过她是俞家庄的人。”

俞元话音刚落,季知遥便接着说道:“所以从‘名义’上来说,俞家庄并没有参与三十年前的那件事。”

“那为什么你还要来莲花门?”他又皱眉反问道。

“因为……我爹…曾是花宫的弟子。”

季知遥听后尚未做出什么反应来,只是沉默一阵,而后忽然笑了一声。

“魔教花宫销声匿迹快三十年,怎么如今随手一抓就是个昔日的魔教余孽。”

陈一啸是,齐子骞的娘叶碧云也是,现在连俞家庄的现任庄主也成了魔教余孽。

季知遥笑声还未落音,便听见俞元又补充道:“不是的,我爹早在事发之前就离开花宫了。而且……后来的那些‘魔教余孽’,根本就不是花宫的弟子。”

“因为……花宫当时满门被屠,没有活口。而后来被称作‘魔教余孽’的人,其实是……”

“是被救出来的,花宫养的‘药人’。”

那时本应该是最无辜的一群人,他们熬过了花宫惨无人道的折磨,最后却又被扣上了魔教余孽的帽子,死在了当初把他们从魔窟中救出来的那群人手里。

原来此间快意疏狂的江湖,容不下的不仅仅是那些所谓的邪魔外道。

季知遥听后垂眸静静看着前方,并没有多问什么。

他只是跟着轻声念道:“所以陈一啸也是花宫的‘药人’。”

俞元沉默着点了点头。

季知遥微微眯眼,皮笑肉不笑地又补充道:“那这么说,也算冤有头债有主了。”

俞元立刻反驳道:“那也不能因为自己有冤,而去滥杀无辜。莲花门的那些‘药人’,那些孩子,也是无辜的。”

季知遥应着“哦”了一声:“那你想怎样呢?”

俞元眨了眨眼,不解道:“什么……怎样?”

“怎样处置莲花门的人。”

“我?”他在季知遥的注视下,缓缓抬手指了指自己,“这……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没想处置他们。”

季知遥静静看着俞元手忙脚乱的样子,嘈杂之中忽然听见了几声响动,便抬手止住了俞元的动作,扭头看向了那道一动不动的石门。

下一秒,一顿一顿的脚步声便从寂静的环境中漏了出来,逐渐清晰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靠拢。

片刻后,那扇沉重的石门终于再次缓缓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血迹与脚印等打斗痕迹,腐尸的恶臭之中还混杂着颇为新鲜的血味儿,痕迹一路延伸到了里面的牢房之中,没入暗影中没了踪迹。

而在石门开启之后,站在门前的陈一啸便瞬间被季知遥和俞元拿着刀一前一后架住了脖子。

他面露诧异,着实没想到这里还能留有活口,却并没有惊慌,反而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惊奇道:“你们竟然还活着。”

季知遥手中的剑往前推了一分,生锈的剑刃深深压在那截干枯的脖颈上,他正欲开口问话,却猛地怔住了。

他们被关在这里许久,虽说暗室处在地下,温度较于外面偏低,可今年开春有些晚,即便是春末了,白日里还常常透着寒气,正午也不见热得多少。

但是石门打开之时,却迎面扑来一股极浓的热气。

季知遥抬头看向那道石阶,见地道口已被陈一啸关上,当即暗道一声“不好”,朝着俞元甩了一句“看好他”,便匆匆走着石阶上去了。

越靠近地面,那股热气便越盛,季知遥紧紧抿唇,在地道口两侧的石壁上摸索一阵后才找到开关。

打开之后,头顶瞬间猛地撩过一撮火苗,堪堪略过他的发顶划了过去。

季知遥擦掉额间冒出的那层热汗,转身朝着俞元喊道:“出来。”

正板着脸架着陈一啸的俞元听后,便一边看着陈一啸,一边抬脚准备带着此人走过去,却不想才动身就突然被一把拽住。

陈一啸依旧笑着,那笑容如今看来却阴恻恻的,让人不敢直视。

他问:“小兄弟,你既然不吃‘移花接木丸’,又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呢?”

“我……”

俞元张嘴正想说什么,却被不知何时回来的季知遥拽开了。

只见季知遥冷眼扫了过来,二话不说地砍向陈一啸,刀刃又在即将落下来时顿住,刹那间,他又抬起另一只空手砍向了陈一啸的颈侧。

然后又在俞元还来不及反应时,将陈一啸甩在了俞元的背上,转过身边走边说:“别磨蹭,快点。”

俞元赶忙“哦”了一声,背着昏迷的陈一啸跟了上去,走到口处才反应过来外面起了火,惊呼道:“怎么回事?”

季知遥走在前面,忽然转过身来扒掉了陈一啸的外衣,连带着自己身上的也脱了。

他将衣服铺开扔出去盖去了周围,勉强止住了一点火势,然后便扭头看了看俞元一眼,又喊了句“快走”。

两人走出暗道后才发现,这间屋子已经烧得半塌,门口处的房梁与门架都跌落了下来,熊熊火声噼啪响着,疯狂舞动敲击着他们的耳膜。身边也没了退路,几乎已被封死。

季知遥低头扫视了一圈,看见旁边突兀地立着一个暗红色的砂罐,忍不住低头去看了一眼,然后便瞧见了十分恶心的一幕。

那里面躺着数百只数不清的白色小虫尸体,各个米粒般大小密集地挤着,砂罐之中没有水,干涸尽了,只有内壁还挂着几道红色的丝状物,像是干透的血迹。

万幸的是这些恶心虫子已经死了,若是它们在眼前一齐蠕动、翻滚……季知遥咬牙呼了口气,忍住了脑中即将出现的画面。

俞元背着陈一啸走了几步,又被火势逼了回来,视线转了一圈,见季知遥一直站着不动,只能出声道:“走不出去了,我们还是回暗道里吧。把地道口封死,等火烧完了再走。”

季知遥头也不回道:“你回去,好好看着陈一啸。别让他跑了,更别让他死了。”

俞元皱眉:“那你呢?”

季知遥这才抬头看向他,五官不似之前那样冷硬了,神情柔和了些,甚至有了几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我要出去。”

俞元闻言,一把拦下想往大火里冲的季知遥,吼道:“你疯了?这么大的火出不去的。”

季知遥望向门口,语气并无太大起伏:“这里离门不算远,出得去。”

出得去,却肯定会被烧掉一层皮。

“你等等!”

俞元死死抓住季知遥的手,用力往回拽着,却依然止不住季知遥往前走的步子。

拉扯之间,他也看见了那只砂罐,看见了那里面密集的小虫尸体,忽然愣神了一下。

这一愣神,再眨眼,季知遥便已挣开他走了两步出去,再往前就是被塌落房梁挡住的去路。

俞元慌张伸手,失声喊道:“阿遥,你快回来!”

也许是这句久违的称呼喊得太过自然,季知遥果真回头看了俞元一眼。

那双浅色的眸子本来平静无波,此刻在熊熊大火的映照之下忽然沸腾起来,火光照在季知遥的眼中,依然看不出多少情绪。

他并没有说什么,甚至没有停顿多久,就又转身转身往前走了。

周遭陆续落下挡路的木梁桌椅,他举剑劈开一条路,火须从他肩头滚过,烧焦了衣摆,那抹消瘦的身影瞬间被大火吞噬了进去。

俞元背上还躺着一个人,他早已大火烤得满头大汗,后背湿了一大片。在周遭火势疯狂的炙烤之下,太阳穴突突地疼着,有些精神恍惚。

可看见季知遥在乱舞的大火中忽然被淹没又时隐时现的身影,他心中忍不住慌乱起来,背着陈一啸就也跟着走了过去。

好在外屋的火并未像他们想象中烧的那么大,起火处应该是在里屋,所以暗道附近才烧得那么厉害。

走出去后,透过门口隐隐可见外面天色已晚,院子里也烧了起来。

俞元不由得思考起外面的火势又是如何,抬头间便看见季知遥已经站在了门口,半只脚踏了出去,侧身站在似是在等他。

他赶忙抬脚跟上前去,快到的时候,头顶忽然砸下一截烧的正旺的木梁,只感到一阵灼烧之气袭来,来不及反应之时,便看见季知遥过来替他挡了这一下,然后一言不发地拉着他赶快走了出去。

终于逃出那间火屋到了院中空旷地带后,俞元将背上的陈一啸放下去一旁,想要伸手去拉过季知遥看看伤势,伸到一半的手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挡了回来。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本应该在候鹿山庄参与武林大会的齐长老竟然回来了,还将一旁有些站不稳的季知遥给拽进怀里,神色阴沉地看着他。

俞元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模糊地吐了几个字:“你……什…”

齐子骞低头瞥了一眼还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陈一啸,然后转头看起季知遥右肩上的伤。

他拨开那层被烧焦的衣服,只见那片伤口处已经被烧得鲜艳粉红,透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贴身的衣物被紧紧粘黏在上面,碰也不敢碰。

季知遥对着齐子骞低声道了句“没事”,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的俞元,对上了他有些无措的视线。

见俞元几番张了张嘴又抿上,季知遥便开口道:“我又救了你一次。”

俞元点头接道:“是…是……你又救了我一次。”

季知遥平静出声:“那你便帮我一件事。”

俞元一怔,问:“……什么事?”

“你现在带着陈一啸离开莲花门,随你去哪儿。不要被人找到,更要保住他的性命,”季知遥抬眼看向俞元,“七日之后,你带上陈一啸,来当初那座山里找我。”

“能办到么?”他轻声道。

俞元沉默许久,视线几次对上季知遥那双映着火光的眸子,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成拳,沉声回道:“好。”

季知遥听后朝他露出浅浅一笑:“多谢了。”

然后他便拉上一旁脸色阴鸷的齐子骞,转身走了。

“莲花门四处都烧了起来,不宜久留,你也赶快离开吧。”

俞元最后只是在月夜的满天火星里,听见了这句轻飘飘的告别。

夜色正浓,本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可今夜却又不太安稳。

前去候鹿山庄的路途中,齐子骞一声不吭地将季知遥身上的几处伤处理好了,然后又一声不吭地带着人赶路,从头到尾除了必要的话以外,什么也没说。

季知遥平常本就话少,也跟着沉默起来,甚至不见得有什么拘谨,满脸淡然地与明显生气的齐子骞一起赶着路。

直到入了临江,离候鹿山庄不过十几里远,眼看着就快到了的时候,齐子骞才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突然开口道:“遥遥当时不用替他挡那一下。”

他心急如焚地解决掉身边的麻烦,不顾一切千里迢迢赶到莲花门,看见那满门大火时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结果却刚好撞见了季知遥赶去替俞元挡下那截砸下的木梁一幕。

如何不气。

季知遥轻“嗯”一声,一样目不斜视淡淡回道:“小伤而已,不碍事。”

齐子骞听后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攥紧了手,扣着季知遥的五指,死死不放。

赶到候鹿山庄后,季知遥才清楚直观地感受到了这次麻烦如何之大。

饶是他早就想到,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那百名莲花门弟子,会同暗室里那几个人一样到处发疯砍人,互相残杀。

尽管他早就看惯了血腥场面……

也被一袭黑衣的韩修伫立在血流成河的尸堆上的样子吓住了。

那张已长开了眉眼的俊阔脸庞上的表情麻木,浑身都是温热的血与伤口,让人分不清是人是鬼,仿佛发疯的不是别人,而是尸堆里活着的青年。

韩修闻声抽出剑,半张脸被喷涌的热血染红,他扭头看向赶来的季知遥,咧嘴一笑,轻声喊道。

“知遥哥哥。”

“我没让你失望,把候鹿山庄守住了。”

还没到候鹿山庄时,季知遥就远远看见正有人从大门跑出来。

背后血流了一地,那人疯疯癫癫踩着一地的血印,看也没看走过来的季知遥与齐子骞两人一眼,仓皇逃窜着消失在了幽暗的夜色中,不见踪迹。

而朱红的大门之后,半掩的门缝中还依稀能够窥见有人正在打斗。

季知遥见状皱起眉头,一步也不停地进了门,踩着一地的血迹,躲开那些互相残杀的人群,穿过数道桥池走廊,才终于到了候鹿山庄的正堂门口。

正赶上天光破晓,头顶天空露出灰蒙蒙的光线,却还未出太阳。

而韩修站在正堂前的阔院中,周身躺着一圈又一圈的尸体,他抽出插在最后一人胸口上的剑,浑身是血地看向门外的季知遥,咧嘴一笑。

在红与白的唇齿之间,无声无息又缓慢地从他嘴角溢出一道鲜艳夺目的血,悄然滚去下颌。

韩修眼底泛着红光,近乎疯狂地深深望着季知遥,一字一顿喊道:“知遥哥哥,我没让你失望。我把候鹿山庄守住了。”

他每吐出一个字,血便又添一道,不受控制地从他雪白的齿间挤出,沿着嘴角猖狂流下。

季知遥毫不犹豫地闪身跑过去,接过韩修手中落下的剑,同时双臂圈住了韩修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抬手覆上那双死死攥在他臂上的手,隔着湿滑的血液紧紧相握,轻声应道:“嗯,我看到了。”

韩修听后就靠在季知遥身上暂时昏死了过去,季知遥这才抬起刚刚抱住韩修的手,只见掌心之上沾满了浓稠的血,已分不清到底是其他人的还是韩修的。

他一个人正抱得有些吃力,刚想抬头看看齐子骞在做什么,便看见齐子骞已然到了他跟前,伸手把韩修接了过去。

季知遥环顾一周,看向角落的一道小门,扬头道:“走那边,去书房。”

这场突如其来又荒谬至极的残杀在他们赶来时就已接近尾声,此刻来去的路上四处都横躺着尸体,放眼望去竟然没有看见任何活人。

季知遥看着候鹿山庄现在血腥又凄冷的清晨光景,冷声问道:“天汇堂的人也走了?”

死的人大多都是莲花门的弟子,还有一部分应当是曾经来莲花门求过药的,再有的便是没能从这场残杀中逃出来,被无辜卷入的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其他人。

“走了,”齐子骞回道,“动乱刚开始的时候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死伤了一批人。然后就都陆续撤走了。”

虽说为他们准备了可供休憩的厢房,但身居他处,总是不能尽情安心的,说着光明磊落,却各个都心怀戒备,自有去处。

再者这场动乱与他们无关,瞧着那些人极尽癫狂见人就砍的模样,自然是能先脱身就先脱身。

待到这场闹剧结束,他们再好整以暇地上门来抓着候鹿山庄兴师问罪便好。

除了逃不掉的,就只有韩修还这样不死不休地待到现在。

季知遥低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韩修,转身接过齐子骞递来的水和伤药,开始为韩修清理伤口。

齐子骞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季知遥点点头,扭头道:“要是有活口就留着。”

“是吃过药的就不用了,”他顿了顿,接道,“你小心点。”

齐子骞闻言笑着“嗯”了一声,俯身在季知遥被冻得没有温度的脸上亲了亲,又递了一只面具过去。

季知遥接过那张触感柔软的人皮面具,抬眼看向齐子骞,见他说道:“若是有人来了就戴上。”

见季知遥点头后,他便不再做留,转身走了出去。

季知遥这才又转身看向韩修。

他们正待在书房中的那间里屋,几个月前季知遥还与韩修在这里数日温存,现在却是韩修一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了上面。

他起身脱掉韩修的衣服,看着韩修前胸后背布满的新鲜伤口,忍不住抽了口气。

撕掉粘黏在伤口处的衣物后,伤口的血肉炸裂开来,往外翻着粉白的嫩肉,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着血。

季知遥只能先将药撒上去止住血,再用水擦去韩修身上粘着的血,轻车熟路地将韩修浑身的伤口处理好再包扎了,然后就坐在一旁垂眸看着。

他看了许久,直到看见韩修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渐渐回温,外面不知何时已天光大亮。

再然后便是日头渐渐西斜,无声无息地又入了夜,韩修昏睡了一整天。

中途齐子骞回来过,简单说了说外面的情况,又带了些药和吃食。见季知遥脸上已露了疲惫之色,轻声道:“他命大,遥遥不用担心。去歇一歇吧。”

季知遥缓缓摇着头,回了句“我没事”,就又看着韩修发起了神。

以往经常受伤的是他,而韩修才是每次为他上药的那个人。

莲花门百余名弟子,还混杂着其他门派中的人,韩修是怎么一刀一刀杀过去的,季知遥想不出来。

曾经季珉还在时,候鹿山庄还勉强有人可用,虽然落魄,却也不失最基本的颜面。

季珉死后,韩修上任,就开始彻底走了无法挽回的下坡路。

从今天就能看出来,韩修甚至没有任何心腹,也没有一个可用的人跟在身边。以一敌百地杀了几个时辰,从夜幕初降,到天光破晓。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我回来。”

季知遥轻声念着。

“若是天汇堂的人上门时,小修还没能醒过来,”季知遥抬头看向齐子骞,“那就只能先让你出面了,子骞。”

齐子骞点了点头。

他来出面当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但他们现在已经没得选了。

虽说现在候鹿山庄里,还活着的都走了,该死的不该死的也都尸骨已寒,整个山庄中蔓延着一股死寂的味道,却并不像表面上这样安稳。

齐子骞没待多久,便又不放心地出去了。

季知遥垂眸看着脚下铺了一地的血红色纱布,抬脚将它们踢去了一旁,然后便靠在床边瞌眸小憩了一会儿。

也许是这几天实在累了,他竟不禁睡得沉了,直到被夜里的寒气侵袭得打了个激灵才惊醒了过来。

他一抬头,忽然感到手心下盖着的那只手动了动拇指,扭头看过去,就看见韩修正半睁着眼望着他。

那双眸子黑得极深,沉沉的,无言地看着他。

季知遥眨了眨眼,轻声开口道:“要喝水吗?”

韩修缓慢地点了点头。

季知遥便起身去倒了碗早就凉透了的水。

他伸手想去扶起韩修,却发现韩修起身实在艰难,只是微微一动,身上的各处伤口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渗血,只能作罢。

季知遥抬手抚平韩修皱起的眉,冰凉的指尖划过有些消瘦突出的颧骨。他仰头喝了一口水,含在嘴中捂得温热了,然后才俯下身去,捧着韩修的脸,嘴对嘴地喂了起来。

他渡得极慢,舌尖抵在牙根,轻轻含住韩修干裂的双唇,生怕呛着韩修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将水渡了过去。

韩修也顺势微微仰头张嘴接着,他将舌尖伸到唇边,卷着季知遥口中的温水缓缓咽下。终于把干了一天多的喉咙给润了回来。

因忍不住喉间瘙痒,他低声咳了一道,却忽然感到季知遥开始准备起身离开。

韩修当下想也不想地便忍着浑身剧痛,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抬手将季知遥重新按回了身上,顺势还伸出舌头探进了那双微愣的薄唇。

季知遥被韩修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再反应过来时嘴里已经被韩修那只温热的软舌纠缠了起来。

他只能继续俯身接着这道吻,一手撑着床沿,一手去将韩修按在他身上的手放了回去。

韩修因身上伤重,动作并未太大。季知遥也怕碰到他的伤处,不曾有任何推拒的动作,就这样任凭韩修亲了许久。

见韩修伤得严重,强吻上来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少。季知遥起身后一边擦着嘴,一边不禁皱眉道:“你又发什么疯?”

韩修反手扣住他的手,一寸一寸往上摸着指节,哑声回道:“我以为哥哥不会回来了。”

季知遥冷笑着反问道:“所以你就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韩修一怔,刚想解释,却忽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季知遥见状便去倒了一碗水,他低头看着韩修身上又开始渗血的纱布,待韩修气息平缓之后,他又仰头喝下一大口,俯身喂了起来。

这次他睁眼与韩修对视着,表情不似刚才那样柔和了,喂水也喂得有些快,几下便喂完了一碗水,韩修也没再敢像刚才那样按着他亲。

季知遥抿了抿嘴上的水,低头看着韩修身上不知何时又裂开的伤口,抿嘴道:“别说话了。换药吧。”

韩修点了点头,看见季知遥转身去桌边捣鼓着东西,不一会儿后就端着药过来了。

他刚想抬起手,却又被季知遥按了回去。

“别乱动,我来。”

季知遥说着,掀开了被褥,将韩修腰腹上的结解开,双手掌心紧紧贴着那只精壮的腰腹,缓缓向腰侧两边推开已经浸透血的绷带,低声问道:“能有力气抬腰么?”

韩修闻声动了动身体,使了浑身解数也动不了多少,便只能等着季知遥将手垫在他脑后,微微抬起,然后另一只手又从他脖颈后贴着,微凉的掌心缓缓下移,小心地将绷带与伤口分开。

上半身的伤口换好药后,季知遥将韩修褪到腿间的被褥上推,正准备去处理他腿上的伤口,便看见某个东西已经高昂地立了起来。

因韩修浑身都是伤,有看得见的也有看不见的,处理伤口时季知遥便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总归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也不会冷着。

季知遥看着那根从被褥中弹出的紫红肉棒,波澜不惊地瞥了韩修一眼,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低头继续面不改色地换药了。

只是总感觉这次伤口处流的血更多了。

换完药后,季知遥又将被褥拉回来为韩修盖着,捻好被角后转身去洗了洗手上的血。

他再转过身来,便看见韩修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深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直勾勾地望过来,也不说话。

季知遥扯了扯嘴角:“说话。”

韩修将手指探了出来,搭在床边动了动,睁着眼睛眨了眨,哑声喊了一句:“知遥哥哥。”

夜里虽还冷着,但床间的被塌都已随着时节换了薄一点的,韩修身上盖着的正好,不过分厚重捂热,也不会太薄。

也正好能让他那根东西顶出一道小鼓包。

季知遥的视线从韩修脸上往下移,最后停顿在了那处鼓包上。

他慢步走过去,食指隔着被褥从韩修身上划过,一路从胸口划到了胯间。

季知遥用指尖点了点,漫不经心道:“就这么忍不住么?”

韩修又眨了眨眼,忍不住扬起嘴角,低声回道:“我见到哥哥就觉得欢喜。”

季知遥看了韩修一眼,然后将手伸进被褥里,避开韩修身上的伤口,摸索到了那根不知什么时候硬起来的阴茎。

他一手勉强圈住,一上一下地套弄起来,只听见韩修的呼吸加重,双眼舒服地半眯着,微微仰起头一直看着他。

季知遥低头对上韩修的视线,酸软的手腕猛地停住,然后用力在柱身上捏了一把,有些愠怒地出声道:“你这根东西难道是废了么?”

韩修舔着嘴角,眼中忽然像落了光似的亮起来,朝着季知遥撒娇道:“知遥哥哥,你过来贴着我好不好?”

季知遥偏头看了一会儿,俯下身凑到韩修跟前,两人的鼻息渐渐混杂在了一起。

他抬手别开脸侧垂下的头发,忽然感觉手下的那根东西又大了一圈。

季知遥:“……”

韩修眨着眼笑了笑,跟着抬起头,凑到了季知遥嘴边,伸出舌尖舔了舔,讨好似的轻轻点着那双薄唇。直到季知遥松开了牙关,他也顺势溜了进去,勾着那只软舌纠缠起来。

他嘴上不停地吞吃着季知遥口中的气息,身下却只被撸得只吐了点粘液,并没有要射的意思。

季知遥忍无可忍地将手拿了出来,双手撑在韩修脸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正准备出声骂几句,忽然听见韩修舔着嘴唇说道。

“知遥哥哥,你坐上来好不好?”

季知遥眯眼看着韩修那张色欲熏心的脸,忽然笑出了声:“你浑身都是伤,我坐哪儿?”

一刻钟后,原本坐在床边的季知遥没了身影,床边只落着一双倒地的靴子,和几件外衣。

季知遥披着里衣,从胸口到下身一路敞开着,屈膝跪在韩修身上,低头看着那双精神异常的眼睛,突然弯眼笑了笑。

他将手伸去身后,捏了捏那根还硬得厉害的肉棒,刮过柱身上跳动着的筋络,挑眉道:“你还真是不要命。”

说罢,他就扶着柱身,抵到身后那个只被潦草扩张过的穴口,将龟头挤了一小段进去。

韩修低声喘着气,忽然喊道:“哥哥。”

季知遥闻声抬眼看向他。

他又继续道:“知遥哥哥,你亲亲我。”

季知遥轻笑一声,说:“好。”

话音刚落,他就俯下身去,在韩修嘴上轻啄一下,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那双因失血过多而干裂苍白的唇,张嘴接下了韩修伸来的舌。

他们吻得激烈,在涎水交缠的声响中,季知遥才将身下的龟头完全塞了进去。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从韩修的纠缠中脱身起来,撑着膝盖抬了抬臀,开始慢慢吞吃身下那根东西。

韩修腰上有伤,大腿外侧也有伤,只有胯间那圈的皮肉还算完整。

因此季知遥并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一手撑着床,一手扶着那根滚热的阴茎,一寸一寸地吃下去。

有些日子未使用过的小穴颇为生涩,方才扩张时季知遥就大概能感觉到,再加上韩修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这场床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会有多好受。

极力吃了一大半进去后,季知遥垂眸看着韩修,按下他蠢蠢欲动的肩,低声喊道:“别动。”

韩修闻言只得重新躺回去,眨了眨眼看向季知遥,问:“疼么?”

季知遥瞥了他一眼,只摇了摇头,然后就闭上眼微微抬了腰,待肉棒从穴中滑出一些后,又缓缓往下坐去,就这样如此反复地动了起来。

待到身体适应以后,他才睁开眼,便看见韩修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由得笑了一声,问:“干什么?”

韩修抿嘴咽下一口水,忍着想挺胯的冲动,哑声回道:“不是在干你吗?”

季知遥捏起韩修的下巴,左右看了一眼,低声笑道:“分明是我在‘奸尸’。”

韩修不太乐意地皱起眉,撇嘴回道:“是哥哥不让我动的。”

季知遥闻言抬手按了按韩修肩上的伤口,听得他漏出一声嘶叫,然后才从渗血的纱布上收回手,淡淡道:“你弄出这一身伤的时候,就没想过现在的结果么?”

韩修眨了眨眼,没敢把心中那句“我以为你不会来”给说出来,只是迟钝了一刹,却在对上季知遥那双浅色眸子时突然心虚,像是发现自己被看穿了一样,慌忙反问道:“那我这一身伤算不算为哥哥受的?”

季知遥闻言冷笑一声:“关我什么事。”

韩修见状,扭头亲了亲他头边撑着的那只手,笑着回道:“既然如此,哥哥当然也不用管我这身伤怎样了。我自己讨的苦头,自己会吃下去。”

韩修话说完后,却见季知遥低头看着他的胸口,没什么反应。

直到静默一阵后,韩修偏头在方才亲的那截手腕上又舔了一口,看到季知遥扭头看向了他,才扬头指了指身下,舔着嘴道:“哥哥,该动一动了。”

季知遥却眯起眼,猛地抬手盖住了韩修的脸,五指掐起韩修脸侧的软肉,悠悠道:“几月不见,别的没长进,反倒是顶嘴厉害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这样去死守候鹿山庄了?”他缓缓抬起头,眼睑下垂,神色忽然凌冽起来,“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看给我心疼吗?

想到这里,季知遥忽的冷笑一下。

“那你最好下次……”

说着,他忽然对上韩修的视线,看着那双幽深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不停地闪过慌张的情绪。

季知遥顿了顿,收住了后半句的“死得彻底点”,改口道:“那你最好别再让我看见有下一次。”

韩修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又听见季知遥补充道:“他们要杀要打凭他们去,别人都知道跑,你在这儿跟那群疯子打什么。”

他低头看着韩修,又忽然笑道:“你也是个疯子。”

韩修毫不避讳地回道:“我本就是个疯子。哥哥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季知遥不由得笑了起来,捏住韩修的嘴,凑到他跟前低声道:“小疯子,接下来不许动,也不许说话,知道了么?”

韩修兀的被那声“小疯子”喊得失了神,愣愣地睁着眼看向季知遥,点了点头。

见此,季知遥才松开手,不紧不慢地坐起身来,将身后刚才滑落出去的肉茎又重新塞了进去,晃着腰动了起来。

他双手撑在床上,屈膝跪在韩修身体两侧,不停抬着腰起起落落,又因担心伤口,并没有坐得足够下去。

往日做爱时,身后那张小嘴每每都是被捅到最深处,那个极其敏感脆弱的地带在被反复碾压之下早已变了,每每情动之时都只会食髓知味想要再吃得更深一点。

于是,现在正坐骑在韩修身上的季知遥,正极力绷紧腰腹控制着身下抽插的深浅,本是不敢坐得太下去,身体上又忍不住想再插得深一点。

他正找好了一个舒适的频率,不会太快,也不会太慢,恰到好处地摩擦着肉壁的感觉。再时不时扭扭腰,让龟头好顶着敏感处碾过去,直直爽得打颤。

可偏偏这感觉上又差了那么几分,不知是因为插得不够深入,还是因为全靠自己掌握而失了刺激感。

直到大腿已有些酸了,他才皱眉看向韩修,见韩修也正喘着气,眯眼享受得很,却也并没有要射出来的意思。

季知遥动作一顿,将双手撑去韩修头侧,塌下了腰,抬起了臀,低头对上韩修颇为无辜的眼睛。

他张嘴轻喘几声,忽然发现这样的姿势更容易擦过敏感点,便就这样由慢到快地加了速度,才终于在敏感处被多次碾压摩擦下的疯狂快感中泄了出来。

他浑身抖着,伸手去接住自己阴茎上流出的白浊。听见韩修的呼吸蓦地加重许多,便顺势就着还没退却的高潮余韵,故意收紧小穴,一顿一顿地继续抽插着。

这才终于让韩修一动不动地射出来。

季知遥被体内的那股浓精射得又是一抖,没忍住叫了一声,然后勉强回了些力气地撑起身来,拉起滑了大半的里衣下了床。

他双腿正合不拢地站在床边,夜间凉风从他身下钻进去,吹过大腿上正缓缓流着的精液,带起一阵寒意。

在身后失禁般的感觉中,季知遥抬头对上了不知何时回来的齐子骞的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

现在大抵已过了子时,夜色正浓,轻寒料峭。

今年的春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

季知遥忍不住裹紧了身上唯一一件衣服,抬头看向齐子骞,那双细长的眼睛平日里总是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此刻也是如此。

齐子骞靠在帘边的柜上,歪着头微微笑着,喊了一声:“遥遥。”

季知遥站在原地顿了顿,正欲走过去,垂在身侧的手却忽然被人拉住了。

韩修抬手勾着他的小拇指,轻轻扯了扯,高潮后的脸色红润许多,人也精神了起来,正一脸不悦地看向帘口的齐子骞。

下一刻,齐子骞便笑着走过来,在韩修怒冲冲的脸色下,将衣衫不整的季知遥拉进了怀里。

“明日就要有贵客登门了,韩庄主还是多多休息,养伤为主,”他将头靠在季知遥肩上,挑眉看着躺在床上无法起身的韩修,把手收得更紧了,“再说遥遥照看你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韩修被堵得哑口无言,半晌后才忿忿回道:“知遥哥哥去休息,你留下来。”

“我也累着呢。看韩庄主现下精神不错,想必待我歇一歇再来也不迟。”齐子骞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季知遥就准备离开。

韩修正没有办法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却忽然听到季知遥停下脚步问道:“去哪儿?”

如今的候鹿山庄宛如一座欲盖弥彰的空城,除了他们三人几乎再没有活人留在这里,却处处都有着其他人的眼线,着实是无处可去。

齐子骞眨了眨眼,一脸恍然大悟,附和着回道:“是啊,去哪儿?”

“如今好像没什么安稳的地方,”他低头正做着思索的模样,忽然猛地抬起头,将季知遥推到了墙角,眯起眼睛,舔唇道,“那不如就在这里吧。”

看着季知遥微愣的神情,齐子骞低下头抿唇一笑:“遥遥觉得呢?”

季知遥面不改色地捂住了齐子骞快要落下来的唇,从容道:“说正事。”

齐子骞闻言一笑,握着季知遥的手偏头吻了上去,缓缓道:“天汇堂的人已经去渝州调查莲花门了。”

季知遥冷笑一声:“动作倒是快,可惜只剩一片废墟留给他们了。”

躺在床上的韩修忍不住出声问道:“废墟?”

齐子骞偏头回道:“陈一啸临死前放了一把火,算到现在也过了一天一夜,烧得差不多了。”

“陈一啸死了?”韩修皱眉道。

“迟早的事,”齐子骞转头看向季知遥,眯眼笑道,“对吗,遥遥?”

季知遥点点头,平静回道:“他大限将至了。”

以人入药必然极其损耗“药人”的元气,子母蛊同生同死,不同的只是服下母蛊之人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最初的移花接木丸药效应当没有如今的这样强劲,所以当初花宫被灭后,那些四处流浪的“药人”还能好好活着。

但肯定不会一直都好好活着。

陈一啸隐姓埋名苟延残喘了三十余年,到如今却突然冒出头来搅起这样一场风波,事成之后又一心向死地准备了结自己。

肯定也是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他最多不过再活个几日,”齐子骞悠悠道,“所以遥遥才把这样一个‘死人’交给了那小子。你说七日之后,他是就此爽约,还是背着一具尸体过来?”

“我本就没想过他能将陈一啸活着带来。”季知遥头也不抬回道。

“那小子?”韩修才平复没多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上次夜闯候鹿山庄的那个?他怎么会在莲花门?”

齐子骞挑眉看了看季知遥:“那就说来话长了……”

话音未落,那句“说来话长”就被季知遥出声打断:“碰巧遇见而已。”

韩修撇嘴不爽道:“难道就非他不可吗?”

齐子骞听后也看向季知遥,似乎也跟着在问:非他不可吗?

季知遥静静望着前方,并未接上他们两人的视线,神情自若地说道:“小修,你好好休息。”

说罢,他看了齐子骞一眼,推开那只圈住他的手,直直走去门帘,头也不回道:“去外面书房。”

韩修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齐子骞紧随其后地跟着季知遥走了出去,门帘随后落下,轻飘飘地荡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好在他本就元气大伤,方才神采奕奕的模样只是太过兴奋的缘故,片刻后就又精神不济地睡了过去。

而外面书房中,唯一一盏亮着的灯仿佛早有准备似的,刚好就立在软榻旁边。

昏黄光线朦胧地打在季知遥脸侧,他抬头看向身后的齐子骞,然后便被欺身压过来,半躺在了榻上。

他股间还湿着,方才韩修射进去的精液并未流完,扒开里衣就能看见一塌糊涂的下体。

齐子骞将那双骨肉匀称的腿分开,架着膝窝往上抬起,一手探去身下,就着湿黏的液体就插了两指进去。

才被使用过的小穴丝毫没有排斥,轻轻松松地容纳下了这两只修长的手指,甚至还吸咬得厉害,显然方才并不满足。

齐子骞将一只腿推到了季知遥胸口,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遥遥下面怎么又湿又紧的?”

“刚才怎么样?”他继续追问。

又咬着耳垂挑逗道:“自己玩得舒服么?”

身体被肆意玩弄的感觉让人感到欲罢不能,又总是不够酣畅。季知遥攀着齐子骞的双肩,整个身体顺着那股力道往前耸着,在有些磨人的酥麻感里被问得烦了,轻轻蹙眉反问道:“你是不是不行了?”

齐子骞闻言挑了挑眉,并未收回手,反而又添了一指。三指在快速的进出间反复抠挖着肉壁,次次都掐着敏感处来去,片刻后就弄得季知遥绷着身子发抖,忍不住地四处扭了起来。

偏偏他整个人都被齐子骞按在身下,无处可逃,只能在疯狂涌出的快感里,胡乱抓着手,低声急促地喘了出来。

齐子骞手里模仿着性交的动作,激烈地指奸着身下的季知遥,自己也跟着动情地发出几声低吼。

他看着季知遥在他制造的频繁堆叠的快感之下,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有些失神般的颤抖着高潮起来,这才狠狠抠了几次肉穴,意犹未尽地抽出手。

他一边看着季知遥大口喘气的模样,一边伸手去握住季知遥那只正在缓慢往外吐着精液的阴茎,故意圈着柱身,用力往龟头上推了几次,然后便看见季知遥被他弄得二次高潮,还没流尽的精液一齐射了出来。

在季知遥猛地拔高的叫声里,他又凑到耳边去低声问道:“遥遥再说说看,我行不行?”

季知遥喘着气想推开,却猝不及防地被攥住了手腕,双腿骤然被掰得极开,大大敞着,才被手指玩得高潮的小穴就猛地插了一根挺硬的肉棒进去。

“啊——”

此刻异常敏感的肉壁也跟着兴奋,马上就本能地吸咬起来,阴茎才插了大半进去,就已经听见了明显的水声。

齐子骞顿时感到身下被湿润温暖的小嘴吸咬得舒爽极了,眯起眼听着季知遥突然加大的娇喘,舔唇又道:“遥遥说呢,嗯?”

季知遥仰头喘着,催促地点了点头,十指深深掐在齐子骞背上的肌肉中,乱蹬的小腿也被抓在手中动弹不得。

被迫高潮的身体本就格外敏感,此刻又被人突然插入粗硬的阴茎,浑身翻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痛麻之感,细微的疼痛之中又夹杂着无法掌控的酥爽感,前所未有地刺激着他有些混乱的神经。

他答不出完整的话,只能艰难地喊了几声齐子骞的名字,泪眼朦胧地看了过去。

却不想齐子骞被那双柔软的视线看得一愣,身下又感到涨了几分,便掐着手下的肉臀抬了抬,挺胯操了起来。

季知遥宛若一只离了水的鱼,不停挺着身子大口呼着气,嘴中短促地叫着,不知不觉中就渐渐染上了哭腔。

好在齐子骞的动作并不快,只是次次抽出大半,再不急不慢地又整个插进去,每一次都极力碾到了最深处。

他似乎并不着急自己的感受如何,只是仔细看着身下的季知遥在他这样慢而深入的抽插中,跟着频率低声喘叫的模样。

还有那双渐渐沦陷在快感中的琉璃般的眸子,染着水色,波光粼粼地抖落下几滴情欲之泪。虽然季知遥并未说什么,却已然是一副被欺负得泫然欲泣的样子。

偏偏他自己还毫不知情,只是下意识地奋力挣开了手,一手放在嘴边咬着,一手撑去齐子骞的胸口。

然后那只手便被齐子骞带着解开了衣带,摸上了宽阔结实的胸肌。

他这才抬眼看向齐子骞,见此人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并未情动,他自己却已被一系列的操干弄得失了神,破了音。

可他已被操得浑身软了,只能无可奈何地闭上眼,两行小泪便从眼角流下,又被齐子骞俯身下来用舌尖接住。

随后他咬在齿间的手也被拿开,齐子骞覆唇吻了上来,撬开唇齿去吸吮他舌尖。

紧接着身下的撞击也忽然快了起来,次次深入浅出地抽插在穴心深处,快而密地夺走他最后一丝理智。

季知遥被操得合不拢腿,也闭不上嘴。只得无意识地接下齐子骞探进他嘴中的舌头,就连喘叫声也被捂在嘴中,化为稀碎又难耐的闷哼,与唾液一齐从嘴角溢出去。

本来软趴下去的性器也在不知不觉中又硬了起来,在次次快而猛的抽插里吐着粘液,点落在腰腹上。

季知遥抬手环住齐子骞的脖子,忍不住呜咽几声,喘道:“子骞…慢点……唔。”

齐子骞“接”住他嘴中的话,勾着那只湿软的舌头又吮了几下,才舔着嘴角松开,一边粗重地喘着气,一边眯眼反问道:“慢点?”

“慢点你还受得住么?”他说着,探手下去圈住季知遥的阴茎,快速撸动几下,就又看见季知遥不停抖着泄在了他怀中。

他也被骤然咬紧的小穴吸得呼吸一沉,掰开那双大腿架在腰上,托着肉臀高高抬起,挺着胯深深往里插了几次才射了出来。

射过之后,齐子骞又将肉棒继续插在穴里,抬腰又轻又慢地插着,再次抓下季知遥乱蹬的脚踝,俯身凑到耳边问:“遥遥怎么不说了?”

“嗯?”他沉“嗯”一声,舔了一圈齿尖,眯眼看着季知遥几次高潮后涨红的脸,伸出舌尖细细舔起耳垂和脸颊,吸咬着那几块滚热通红的软肉。

得不到回答,他便重重挺胯操了一下,在季知遥骤然拔高的叫声里又问了一次。

季知遥撇开他的脸,推着身前的那片胸口,颤声回道:“起来。”

他刚坐起来的身体又猛地软在一阵极重的插入里,抖着腰又补了一句:“你行。”

他一手撑在齐子骞脸上,用力推开,抬脚往那个还在耸动着的胯踹了一脚,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你最行了。”

齐子骞笑着为他拢好衣领,简单清理了身上的精液体,满意道:“你睡着,我去烧点水来。”

季知遥点了点头,乏力地躺去榻上,懒懒看着齐子骞抱来一床被子给他盖上,对视几眼后就出了门。

季知遥眸子半瞌,身上的热气还未散尽,刚好暖暖地泛起困来。

他扭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似乎依稀透起了光,春末的夜,已经不长了。

日头出来后,候鹿山庄大门外就迎来了一众浩浩荡荡的人。

为首的武林盟主长孙术看了看这里残败的景象,点了手下几个人去清理清理,便踏进了庄主书房。

书房中的案桌之后,韩修正病殃殃地坐着,脸色苍白,气虚虚浮。他身边只站着一个小厮,一动不动地低头弓着身子,看不清脸。

韩修望着长孙术,试图撑着坐起来,猛地咳嗽几声,虚虚道:“咳咳……我等有失远迎,还望长孙堂主恕罪。”

长孙术看着韩修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走上前关切回道:“韩庄主哪里话,伤势如何了?”

“恐怕还得休养些时日。”韩修低咳几声,朝着身旁小厮挥挥手,为长孙术落座上茶。

长孙术点点头,稳稳坐下,抬头又道:“武林大会的事我已命人去彻查,定会给韩庄主和诸位一个交代。”

“至于候鹿山庄……”话锋一转,他顿了顿,“说来惭愧,这场无妄之灾,是韩庄主替我们天汇堂扛下了。”

韩信闻言抬起头,正想接话,又被长孙术继续打断道:“不过韩庄主放心,我等不会坐视不理。今日我带来的人,韩庄主挑些入得了眼的留下,这段时日里就任凭候鹿山庄差遣。”

“长孙堂主哪里话,”韩修摇摇头,“这件事若是查清楚,也算是给江湖众人一个交代。至于人手……不必留太多,还是堂主的安危更重要。”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推拒了半天,长孙术才终于耐不住地朝着屋内众人挥了挥手,使着眼色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韩庄主有话要说。”

韩修垂头笑了笑,也顺势抬手推了推身边的小厮一下,低声道:“出去吧。”

季知遥仍旧低着头,余光瞥见长孙术的目光一直盯在他与韩修身上,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审视的眼神仿佛快要穿过那层轻薄的人皮面具,看出他的真实身份了。

他点点头,走在最后一个,带上了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终于还是跟长孙术对上了一瞬的视线。

这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目光却如鹰眼一般,丝毫未见老态龙钟之感,季知遥不由得动作一顿,有些失态地留下一声关门的闷响,站去了门边。

只这么一眼,他就已经确定,儿时是见过这位天汇堂堂主长孙术的了。

可世事更迭,兴衰交替,自三十年前魔教风波之后,候鹿山庄都已换了两次庄主,天汇堂却仍旧是长孙术手握大权。

是因为后继无人,还是不舍得放下手中的那些东西?

大约一炷香过后,屋内说话的动静才停了下来,片刻后,长孙术便开门出来,带着人走了。

季知遥本是站在一旁目送他们离开,却忽的又对上了长孙术转来的视线,只能忙得低下头去作揖,听见长孙术远远朝他道:“好好照顾你们庄主,可马虎不得。”

季知遥低声回了句“是”,抬头再看时,天汇堂那一行人已过了转角,不见踪影。

他转身进屋,又带上了门,扭头便看见韩修欲言又止地站起身来,只能皱着眉走过去将人扶住。

“要拿什么东西?”他问。

韩修抓住他的手,刚握上那一瞬力道大得出奇,而后马上又松了手,只是虚虚握着,又抬手指了指胸口处已经渗血的伤口,道:“该换药了。”

季知遥点了点头,扶着韩修回里屋床上躺着,一边换着药,一边问:“他说了些什么?”

“还是以往那些话,”韩修咬牙忍着痛,沉声回道,“没什么稀奇的。让我好好听话罢了。”

季知遥垂眸看着那些还裂得厉害的伤口,只不过是今天为了应付长孙术出去坐了一下,许多本就还没开始愈合的伤口就又重新撕裂开。看样子,饶是用再好的止血药撒遍全身,恐怕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完全结疤。

他将药粉成片地撒上去,抬头后果然看见韩修一声不吭地憋了满头的大汗,又去拿了汗巾一一擦干净,然后才开始包扎。

“五天后我要去荆州找陆广,”季知遥看着手中雪白的布条在瞬间便被染红,不由得放缓了语气,低声道,“你好好养伤,让子骞留在这儿照看着你。”

“你一个人去?”韩修皱眉道,“不行!”

“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荆州,”季知遥低头看着他,眸子逆光垂着,看不清神色,“我就放心你一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

韩修哑言一阵,抿嘴道:“就这么着急吗?”

季知遥摇头:“拖不得了,天汇堂的人很快就能把莲花门的事查清楚。我们没多少时间。”

见季知遥心意已决,韩修只能轻轻吸着气,忍下身上阵阵钝痛,又问:“这次…要去多久?”

“我去问点事情,”季知遥道,“很快就回来,不出……五天吧。”

韩修点点头:“好。”

“我的话说完了,”打好最后一个结后,他低头看着韩修,垂眸问,“你呢?”

韩修怔了怔:“……我什么?”

“你这几年暗中拔掉眼线的事,长孙术不可能不知道,”季知遥瞥他一眼,淡淡开口,“或许他把这次武林大会定在候鹿山庄就有这么个原因?方才他到底跟你谈了些什么?”

“……”

“不说?”看着韩修一言不发地把头偏过去,他轻笑一声,“那就让我来猜猜吧。候鹿山庄庄主这个位置,是不是又该换个人来坐坐了?”

韩修闻言一愣,转过头来看着季知遥,垂着眼回道:“不……还没有。”

“还没有?”季知遥继续看着他。

“他让我帮他找东西,找不到的话……”

“找不到的话就换人?”季知遥不紧不慢地接上话,继续追问,“找什么?”

“……药方。”

至于是什么药方,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季知遥不太意外地笑了笑,又忽的皱起眉:“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要让你找这个?”

三十余年过去,找得到的自然已经找到了,找不到的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如今流传于世的九成九都是假货,又何苦还要找呢。

韩修摇头道:“不知道。他一直认为候鹿山庄也藏了一份残卷,但是从来没人找到过。”

季知遥:“看样子,当年那场风波,候鹿山庄陷的也不浅。”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季知遥忽的皱眉道:“他也知道你与季珉的关系了?”

韩修一怔,而后眨了眨眼,“嗯。这件事也不难查到。”

毕竟连他自己都先于他人查清了,对于天汇堂这样的势力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知遥哥哥……”韩修顿了顿,垂眸低声问道,“你也知道了?”

季知遥低声“嗯”了一句,料想齐子骞告知他时,韩修或多或少也知道这件事,便专心思虑着别的事,并未发现韩修忽然的异常。

直到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季知遥这才抬头看向韩修,皱眉问:“怎么?”

“哥哥如今真成了我的哥哥,”韩修抿唇沉默一阵,轻声问道,“会不要我了吗?”

季知遥抬眼轻笑一声:“怎么,你现在才觉得罔顾人伦?”

韩修一怔,垂下头去,“不,就算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也会这样做。”

“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季知遥拿起换下来的血布,将散乱的东西一一收拾好,“这几日都不得消停,你没事就好好躺着,也让我少操点心。”

与韩修是不是亲生兄弟这件事,于季知遥来说都并无差别,他曾经最该去学着体会血缘之亲的年纪里,早就被季珉训练着该如何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