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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茫然。

霍双喊他小殿下,是因为认识他,这位大当家与他素未谋面,为什么会叫他……殿下?

大当家一开口,周围又静了几分,山匪与萧弄的人对峙着,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打。

就在这时候,大当家做了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动作——他将刀放下了。

萧弄半眯起眼。

大当家无视了周遭的视线,朝着钟宴笙和萧弄的方向走了几步,视线仍是落在钟宴笙身上的,话音艰涩:“这位……小公子,你今年多大了?”

钟宴笙感觉他的声音好像有些发抖。

他犹豫着扭头跟萧弄对视一眼,萧弄朝他眨了眨眼,他安心了点,便转回头,抿抿唇小声道:“十八。”

大当家喉结滚了好几下,又接着问:“敢问高姓大名?”

钟宴笙被老皇帝派人带回宫后,盖章为十一皇子,按理说其实该认祖归宗,改姓为裴,换个名字的,但老皇帝似乎没有这个意向,态度模模糊糊的,隻叫钟宴笙小十一。

老皇帝没表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开口。

好在钟宴笙也不想给自己换名字,揪紧了萧弄的袖口,磨蹭了下,慢吞吞道:“钟宴笙。”

“钟……”大当家停顿片刻,似乎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嘴唇动了动,“是淮安侯府的钟家吗?”

钟宴笙点点脑袋。

大当家又沉默了会儿,突然道:“钟小公子,我可以和你单独聊一聊么?”

萧弄站在钟宴笙身后,语气不咸不淡:“不可以。”

大当家的视线终于从钟宴笙身上移开,拧着眉望向萧弄,看到他的眼睛,便明白了什么:“看来,这位应当是定王殿下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所有山匪傻了一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定王萧弄???

哪怕他们待在这深山老林里,也听过萧弄的名字,毕竟萧弄年少成名,故事早早流传整个大雍,就算后面关于萧弄的传言越来越可怕,但他镇守边关抵御外敌是事实。

京城的贵人害怕萧弄,但大多数百姓连同这些山匪,其实是更感激敬佩萧弄的。

只是……这不是三十万的男宠吗?怎么忽然就摇身一变,变成定王殿下了!

方才还在深沉感叹“以色事人”的李一木尤为震撼,不住地往钟宴笙和萧弄身上猛瞧。

周围一片窸窸窣窣的骚乱,萧弄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冷冷重复:“不可以。”

又开始重复说话了,跟昨天非要帮钟宴笙“舔伤口”似的。

钟宴笙赶紧杵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开口,萧弄皱皱眉头,不太乐意,但很听话地闭上了嘴。

钟宴笙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很擅长分辨别人的好意与恶意,他在这位大当家身上,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的存在。

但他也不敢一个人面对山匪头子,望着大当家问:“您想对我说什么?”

大当家沉默良久,道:“很多,很重要的事。”

他们不过初见,怎么会有很多话,还很重要?

钟宴笙不解地偏了偏头:“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吗?”

大当家摇头,眼神倏然变得坚定:“您如果担心我会对您不利,我这就自断双臂。”

钟宴笙给他的话吓了一跳,赶紧阻止:“啊?啊?这就不、不必了!”

看来大当家是真的很想跟他单独说说话。

钟宴笙迟疑了好一会儿,扯了扯萧弄的袖子,小声叫:“哥哥?”

萧弄垂眸与他对视片刻,雾蒙蒙般的蓝眼睛恍惚间有那么几瞬恢復了以往的清明,钟宴笙还不是很确定的时候,萧弄又抬起了头望向展戎。

展戎挑衅了霍双那么多次,没想到会被霍双救了一把,心里还在不忿,就算方才他被砍到了,也顶多受重伤。

被霍双救下,多丢脸啊!

他没把布巾扯下来,收到萧弄的眼神,麻利地从腰间摸出个药瓶,倒出枚红通通的药,递给大当家,冷漠道:“吃下之后,浑身无力,过一盏茶的时间,不吃解药,毒发身亡。”

其他山匪哪听过这么阴毒的东西,面色都变了:“大当家,不能吃!”

“有啥子话在外面讲嘛,可不能瞎吃毒药啊!”

“首领,慎重。”

在一片阻止的声音里,大当家一刻也没有停滞,伸手接过药丸,当着所有人的面咽下了肚。

“现在,可以让在下与钟小公子单独说话了?”

钟宴笙看他吃得那么毫不犹豫,纠结了下,点点头:“那好吧。”

他朝前走了两步,又被萧弄默不作声地勾着腰带抓回去,往他手里放了个东西。

掌心里微微一沉,是匕首。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在人群的惊呼声里衝了过来。

踏雪衔着尾巴,四肢迈得飞快,收起了以往见到钟宴笙就瘫倒露出肚子等他摸的狗腿样,维持着正儿八经猛兽风范,昂首挺胸地靠到钟宴笙腿边,冷冷睥睨所有人。

钟宴笙看到踏雪,眼前一亮,伸手揉了揉踏雪毛乎乎的大脑袋,眼巴巴地望向大当家:“我的小猫可以跟我一起吗?”

要避开其他人说话,但是踏雪不是人呀。

萧弄不在他身边,踏雪在也很能给他安全感了。

听到小猫二字,周围被吓得大叫的山贼们集体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