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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不是送给他的。

画也不是送给他的。

连叫哥哥都是因为叫错了人!

那隻小雀儿从一开始,就不是特意过来找他的。

再一想到从前钟宴笙数次的欲言又止,他自信满满地觉得都是小孩儿的恋慕羞怯……

当了十几年漠北大流氓后,萧弄的脸皮已然厚得能抬去糊城墙了,刚才还是差点没绷住。

骄傲的自尊心突然受挫,说不清楚是尴尬更多,还是恼怒更多,手中的田黄石颤抖着,发出无声的颤鸣。

不是送他的。

那就是原本要送给钟思渡的。

就在快要裂开的前一瞬,萧弄手一松,沉着脸将差点粉身碎骨的章子丢回了袖兜里。

章子就算了……被他盘玩了几个月,算是他的东西了。

马车停在了定王府外,宫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王伯自然也听说了钟宴笙被老皇帝派去剿匪,等候在马车外,见萧弄下来了,心情极差脸色阴沉的样子,王伯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他老人家看着王爷长大,还不熟悉他的脾气么。

王爷这副模样,这会儿最好不要开口惹他。

王伯十分有眼色地闭嘴了,但有人没眼色。

是蹲在旁边等着的萧闻澜。

自从钟宴笙突然变成十一皇子,被田喜带进宫后,萧闻澜就没见过钟宴笙了。

萧闻澜知道,他哥很不喜欢裴家的人,所以也没敢来萧弄这儿问过什么,怕他哥心情不好揍他。

但是今天听闻钟宴笙要被派去剿匪了,萧闻澜不免担忧——柔弱漂亮的钟小公子,哪能去剿匪啊!

所以他左思右想,还是来了定王府,见到萧弄从马车里下来了,嘴叭叭得太快,快得王伯都来不及拉他一下:“哥!你要跟钟小公子南下剿匪吗?”

如果他哥跟着一起去,钟小公子肯定就没事了!

萧弄倏然望向萧闻澜,冰寒的蓝色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

萧闻澜瞬间变成鹌鹑,浑身一抖:“……哥?”

“不去。”

萧弄断然吐出这两个字后,漠然道:“展戎,带二少去操练。”

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定王府里却有片操练场,是亲卫们和暗卫们每日操练的地方。

萧闻澜每次闯了祸,就会被萧弄丢进去,跟着那些亲卫一起,每日卯时起,亥时睡,练功练剑,每次都能把萧闻澜累得面无人色,腿软脚软,基本三天下来能老实三个月。

一听此话,萧闻澜脸色大变,蹦起来就想跑:“哥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唔!”

话没说完,便被展戎捂着嘴抓了进去。

王伯跟在萧弄身后,忍不住开口:“王爷,您现在是要去……”

萧弄冷漠道:“烧画。”

踏雪正趴在书房外面舔着毛,突然就见到萧弄满身杀气地大步走来,耳朵警惕地一抖,怀疑自己终于要被炖了,立刻嗖一下窜进了树丛里,暗中观察。

萧弄看也没看鬼鬼祟祟的踏雪,跨进书房里,走到了那三幅画前,脚步一滞,脸色阴晴不定。

书房里机密信件多,没有火折子……

王伯笑眯眯地掏出火折子,双手递给萧弄:“王爷,给。”

萧弄顿了顿,接过王伯的火折子,淡淡道:“出去,本王一个人烧。”

“哎。”王伯退出书房,贴心地拉上了门。

展戎被支出去办事,暗卫们留了几个在外面,其他的去抓楼清棠了,还有的在看守云成,四周终于清净了下来,只剩萧弄一个人。

他盯着那副寒梅栖鸟图,上面的鸟羽画得极为精细,绒毛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一小团鸟雀灵动如活物。

那种柔软的感觉,和钟宴笙很像。

萧弄的视线最后落到了画卷的印章上。

三幅画都印着清风明月章。

章子他把玩了几个月,已经是他的私章了。

这三幅画,有两幅是他买的,本来就是他的。

剩下那幅,盖了他的章子,就是他的东西了。

他的东西,他烧了做什么。

萧弄停顿片刻,抬手将火折子丢进了纸篓里,眸色幽深。

钟宴笙不是乖孩子。

是个骗人的,不乖的小孩儿。

前两日钟宴笙夜里探去观华宫后,虽然回来得及时,没被老皇帝发现不对,但老皇帝似乎嗅到了什么似的,明晖殿周围巡视的人似乎愈发多了。

钟宴笙见不到其他人,也没机会再去观华宫,只能待在书房里临时补课,在离京的前两日,昏昏欲睡地看了几本兵书,心里发愁。

哥哥这两日怎么都没进宫呀?

明日就要出发了,哥哥难道真的不管他,要让他一个人南下吗?

钟宴笙心里不安稳,只能冒险,让冯吉帮忙将他询问的纸条放在了展戎说过的地方。

害怕被发现,所以他思来想去,没敢透露什么内容,而是画了个小人,他画工好,小人精致漂亮,满脸疑惑焦急,神态可怜兮兮的,画得活灵活现。

焦急地等到晚上,冯吉用完饭回来,偷偷将回应的纸条带了回来。

冯吉也知道,除了他以外,其他的宫人都是在盯着钟宴笙的,隔了会儿,把人都支出去了,才抖抖袖子,若无其事地将纸条放在了钟宴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