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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闻澜跟钟宴笙说着话,但他哥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连像是在打瞌睡的踏雪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虎视眈眈盯着他,压根儿没法忽略。

所以声音传来的瞬间,萧闻澜就下意识一抖,视线落过去,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几个字。

萧闻澜顺着喃喃念出声:“金风玉露录?是……那个金风玉露……录吗?”

钟宴笙:“……”

他尽力了,谁叫定王殿下乱动的。

萧闻澜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扭曲。

这话本子最近在京城传得热烈得很,毕竟大家都喜欢看个新奇热闹,但这书出现在谁那儿都无所谓,从他哥怀里掉出来问题就大了。

他和钟小公子不会被他哥灭口吧?!

钟宴笙和萧闻澜齐齐哑巴,不敢吱声,两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紧张地望着萧弄的反应。

在俩人的注视之中,定王殿下面色无波,十分自然镇定地将落到地上的书捡起来,搁在榻上,掀了下眼皮:“做什么,想看自己买。”

钟宴笙眨巴眨巴眼,很想去戳戳萧弄的脸,看看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萧闻澜则是恍恍惚惚松了口气——看来不会被灭口了!

萧闻澜忍不住又看了眼那书。

原来他哥喜欢看这种?

萧闻澜一向努力投他哥所好,即使大部分时候都投歪了,但也不妨碍他一次次尝试。

他瞄了又瞄,搓了搓手,尝试着开口:“哥,你喜欢看这种话本吗?”

萧弄似笑非笑望着他。

萧闻澜平日里做糊涂事挨骂居多,能得到萧弄一个好脸色都不错了,是以没能立刻从萧弄貌似和善的脸色里看出问题,拍胸脯道:“哥,我有好多库藏呢,你有空可以看看!”

萧弄的指节轻轻敲了下那本书,忽然明白了,之前在长柳别院里,他让小雀儿给他念书,怎么会抽到个艳情话本了。

萧弄也就最近两年回京城勤了些,从前一年能回来一两次就不错了。

他不在的时候,萧闻澜要么跑去长柳别院待几日,要么来定王府遛遛弯,美其名曰保持人气儿,免得萧弄回来时屋子里太空落落。

人不人气儿的不知道,气人倒是真的。

想必萧闻澜是没胆子往定王府的书房里放自己的东西的,就搁在了长柳别院里。

萧弄眨眼想通了前后,盯着萧闻澜的眼睛眯起来,在打他一顿和放过他之间,想起了那日钟宴笙羞耻得不行,被他逼着念出那俩污糟字的模样……

也不是不能放过萧闻澜。

钟宴笙懵懵懂懂地看看萧闻澜,又看看萧弄,没明白其中关窍。

隻觉得这兄弟俩不愧为堂兄弟,诡异的谨慎状态相似就算了,连一言难尽的爱好也如此相似。

萧弄指尖摩挲着手边的书,等不及想看钟宴笙害羞地给他读书的样子了,瞥了眼碍眼的萧闻澜,朝窗外打了个手势,示意展戎来把萧闻澜弄走。

考虑到萧闻澜无心插柳,也算帮到了他,又补充了下示意——稍微温和点,不要直接拖走。

免得吓到胆小的小雀儿。

展戎的动作十分迅速,几息之后,就闪身进了书房,朝萧闻澜拱了拱手:“二少,您送主子的那个粉彩大肚瓶,昨日不小心弄脏了,不过已经清洗干净了,您可要去看看?”

听到自己重金拍下、十分喜欢,最后忍痛割爱送给萧弄当生辰礼物的瓶子脏了,萧闻澜立刻窜跳起来惨叫:“什么?我的瓶子!”

当下顾不上给萧弄推荐自己的珍藏了,也忘了自己是来拯救钟宴笙离开定王府的,嚎啕着就跟着展戎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钟宴笙:“……”

等萧闻澜离开书房了,钟宴笙冒汗:“殿下,那个花瓶……是萧二少送您的啊?”

萧弄含笑看着他心虚的小模样:“嗯。”

“看起来不便宜?”

萧弄随意道:“还好,也就三万两银子。”

钟宴笙:“……”

他弄脏了个三万两的瓶子。

钟宴笙算了算自己小金库的余钱,怎么都赔不起那个瓶子,正纠结着,眼前一暗,下颌突然被抬了起来,萧弄跟踏雪似的走路无声,不知何时下榻过来了,捏着他的下颌转来转去,看他的表情:“刚给你哄好,又愁眉苦脸上了?一个瓶子罢了,又不是没洗干净。”

钟宴笙哽咽,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我亵渎了三万两银子。”

也不知道怎么的,萧弄看着他就想笑,从前十多年加起来都没在钟宴笙面前笑得多:“好了,考虑这些做什么,本王昨日赚了笔银子,让展戎拨三万两银子给萧闻澜就是。”

钟宴笙严肃道:“那怎么能让您赔。”

“什么叫赔,”萧弄故意挑眉问,“萧闻澜是本王的堂弟,本王给他银子花岂不是很正常。”

钟宴笙又说不过他了。

“少想那些闲杂人等。”萧弄把钟宴笙捉回榻边,“这回该读给本王听了。”

钟宴笙再不好意思,也没法推拒了,乖乖接过那本书翻开,一边牙酸一边念起来:“……只见那纤手按在王爷肩上,抚触伤痕,泪眼涟涟,一时失声……”

萧弄满意地闭上眼,听着熟悉的绵软语调,嗅着他身上若有若无传来的芬芳兰香,脑中的痛意缓缓平息,整个人宁和下来,睡意朦胧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