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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成后知后觉自己倒的是酒,脸色瞬变,赶忙低声道:“我去找一下解酒汤……劳烦大少爷照顾一下小少爷。”

钟思渡没看他,隻嗯了声。

钟宴笙没发现自己的杯子被拿走了,往嘴边凑时,才察觉到手里没东西,呆了一会儿,拧着眉尖转头看向钟思渡,伸手想去把酒盏拿回来。

钟思渡按住他的手:“这是酒,你醉了。”

钟宴笙的两颊泛起了红霞般的醉红,已然听不太懂人话,闷闷道:“渴。”

钟思渡脸上温柔的笑容消失:“不行,你不能再喝了。”

钟宴笙不听他的,伸手想去够那个酒杯,钟思渡就那么摁着他,不给他喝。

两人在这儿较着劲,周围不知何时突然静了下来,随即响起了什么声音。

钟宴笙耳边的声音很远,仿佛天外传来的,也没太在意,低头一门心思地想抢回杯子。

抢了会儿,没抢到,胳膊酸了。

钟宴笙有点委屈,身体也不太听使唤,胡乱抓了几下,东倒西歪的,眼角余光里,恍惚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那双如夜幕般的深蓝色眸子。

定王殿下。

不对,定王殿下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今天可是诸事皆宜、宜出行的。

定王殿下是假哥哥。

旁边还有个真哥哥,景王殿下也开玩笑让他叫哥哥……

好多哥哥。

钟宴笙脑子里晕乎乎的,醉猫儿似的晃来晃去,终于失去力气,歪倒靠到了钟思渡身上,脑中晃过那双幽蓝的眼。

钟思渡身体微微一僵,旋即听到耳边传来声低低声音,语气黏糊又柔软:“哥哥。”

钟思渡彻底僵住了,愕然望着他。

身边的人薄薄的眼皮红如春桃,微微阖着,又咕咕哝哝叫了声:“哥哥……”

还生不生他的气呀?

剩下的话刚在心里念叨完,他忽然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视线,直直落在他头顶。

钟宴笙眼睫颤了颤,一下清醒了几分,睁眼时眸色不知何时已潋滟如湖光,唇瓣润泽湿红,呆愣愣地望向那个方向,下意识摸了把毫无遮挡的脸。

……定、定王殿下?!

作者有话说:

迢迢:我说我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哥哥你信吗哥哥?

萧弄:所以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钟宴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萧弄怎么可能出现在景王殿下的私宴上……他没有请柬吧?

不对, 重点是,他不应当还在面壁思过吗?

与那双凉凉的暗蓝色眸子对视了几瞬,钟宴笙忍不住低头揉了揉眼睛, 又偷偷抬起头往那看去

……还在。

并且眸色越来越冰凉了。

不是幻觉。

几刻钟前的喧闹已然消失, 周围死寂得可怕。

在这样的气氛里被萧弄盯着, 钟宴笙就算脑袋不是很清醒,小动物般对危险敏锐的直觉也冒了出来, 不由自主地抻直了腰,不敢再软软靠在钟思渡身上。

但他也不敢再往那边瞅了,垂下脑袋认真观察自己的袖子。

钦天监一天天的都在算什么?

他回去要把那本老黄历烧了。

不止钟宴笙, 宴席上的部分人也窒息了。

算上景华园的斗花宴、萧闻澜带他们去长柳别院那次, 还有前些日子在雁南山上的游猎。

这都第四次撞上定王殿下了!

定王殿下身高位重的, 连他们的爹都很难见上这位爷一面, 在此之前都是活在传闻里的,最近怎么这么容易撞上?!

今日出现在景王殿下的私宴上……难不成是为了钟宴笙?

众人的视线悄悄落到了低头装死的钟宴笙身上,纷纷咽了咽唾沫, 生出几分隐秘的同情。

生得这么好看,却那么倒霉,马上就不是淮安侯府的世子了不说, 还得罪了定王殿下。

不过就算钟宴笙仍旧是淮安侯府的世子,定王也未必不敢动他, 毕竟沛国公府的少爷手指不也是说砍就砍了?

萧弄的眸光不偏不倚,依旧笼罩在钟宴笙身上, 看他心虚地垂着脑袋, 水光盈盈的眉眼被滑落的发丝遮挡住, 薄薄的耳垂都在发红, 方才还跟人打打闹闹的, 这会儿安静乖巧得像隻拢着翅膀的小雀儿。

头疾复发的时候,萧弄的五感极为敏锐。

他刚刚听到,他的小雀儿在叫其他人哥哥。

哥哥。

叫的不是他。

那两个字砸进耳中,脑中的疼痛感立时变得愈发强烈,每根神经都在搐动着、叫嚣着。

萧弄暗蓝色的眼底深埋着泛红的冰冷血腥意味,视线滑到钟思渡身上,又缓缓滑向座下的其余人。

底下的其他人在自以为很隐蔽地偷偷用目光交流,小声说话,动静窸窸窣窣一片,像一群暗地里的老鼠。

很聒噪。

干脆全杀了吧。

京城就像一座鬼影重重的诡地,在老皇帝长达五十多年的治下死气沉沉,老东西活太久了,自以为能掌控一切 ,那把京城搅得大乱,给他个大惊喜如何?

展戎跟在萧弄身畔,觑到他的神色,顿时一阵毛骨悚然,无声打了个寒噤。

明明今早头疾发作后,王爷疼得站不起来了,在听到钟小公子来了景王府后,竟撑着简单沐浴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衣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