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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见裴泓还真听了钟宴笙的话,正纳闷不解,就听天上轰隆几声巨大的惊雷声,惊心动魄,极是恐怖,方才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倏然之间变成了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下来。

原本好好待在附近吃草的几匹马儿吃了惊,咴咴叫了几声,竟一下挣脱了牵绳的小厮,撒腿狂奔而去。

众人被这恐怖的雷声和忽然之间的变动吓傻了:“怎么突然就下大了?”

“马跑了!快追!”

一片混乱中,裴泓拔高声音:“走,立刻下山。”

这雨下的又大又急,马吓跑了,大伙只能走在泥泞的山路上往下走。

结果走到一半就走不下去了。

方才他们骑马跨过的一条小溪,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竟然已经扩大了几倍不止,水流浑浊湍急,哗哗朝着山下而去。

萧闻澜傻了傻:“若是有马还能淌过去,现在马跑了……我们顺着溪水往下走吧?”

钟宴笙浑身已经湿透了,黑发黏在雪白的肌肤上,脸色白得有些透明:“不行,得往山上走。”

他记得在长柳别院看过的那篇游记里,作者也在山中遇到过暴雨,特别在游记里提了一句,这时候不能往山下走,要往上走,否则遇到山洪就跑不掉了。

裴泓也道:“往山上走。”

这会儿大伙都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妙了,之前的轻松氛围一扫而空,面面相觑着往上走:“我们不会被困在山里吧?”

“……没事,家里知道我们出来了,发现下暴雨了,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

“可是雁南山也不小,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

“先找个山洞落落脚吧,我快被淋得呼吸不过来了。”

好在众人气喘吁吁地爬了一阵后,找到了一处避雨的地方,勉强能挤下这十余人。

淋了雨太冷,雨衣干粮什么的也被惊跑的马儿带走了,众人跟鹌鹑似的,凑一起取暖,等着雨势小一些,或是等京中来人救援。

钟宴笙跟着大伙儿挤了会儿,却没感觉身上变暖,反而越来越冷,意识也有些昏沉起来。

萧闻澜就在他旁边,察觉到他身上有些太热,转头一看,大惊失色:“钟小公子?你的脸有些红,是不是着凉受风寒了?”

钟宴笙唔了声,抱紧自己蜷了蜷,开始有些后悔了。

景王殿下确实不像萧闻澜那样不靠谱。

但景王殿下点子霉。

裴泓脸色微变,立即将身上的外袍披到钟宴笙身上。

其他人赶忙也准备脱衣服:“钟小公子受凉了?我也有衣服,穿我的穿我的。”

也有几个人嘀嘀咕咕:“都怪他乌鸦嘴,否则也不会遇到这样的暴雨,你们对着个冒牌货献什么殷勤呢?”

裴泓一巴掌挥开这群人,脸色沉下来:“去探探哪儿还有路能走。”

跟在他身边的护卫应了一声,立刻离开。

大雨茫茫的,看不清前路,雨势过了许久也没有消停的趋势,钟宴笙身上已经开始发烫了,恐怕等不了太久。

垂眸看到钟宴笙苍白中透出病态潮红的脸颊,裴泓拧紧了眉头,在这一刻才生隐隐生出一丝后悔。

就在这时,出去探路的护卫回来了:“殿下!”

众人大喜:“怎么样,找到下山的路了?”

护卫的脸色说不出是惊还是喜:“不,是有一队骑兵冒雨来了。”

京中的救援这么快?

大伙儿更惊喜了:“是哪家的?”

护卫迟疑着道:“是……定王殿下。”

钟宴笙朦胧之中听到定王殿下,吓得硬是凑出几分力气,想也不想,掏出袖子里的帕子蒙住脸。

听到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名字,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忽有一道电光闪过天际,轰隆雷声炸响,一队黑衣骑兵骑着快马劈开连绵的雨幕,骤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当先骑马在前的人衣袍皆湿,却不显狼狈,反而掩不住眉眼的深邃俊美,更添凌厉,他猛然一勒马,视线在躲雨的一群人中一扫,飞身下马,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裴泓面色不太好看:“定王殿下。”

完全没想到萧弄会为了救自己亲自上山,萧闻澜眼泪汪汪的,快感动哭了:“哥!”

他哥却直接忽视了他,随手将盖在钟宴笙身上的外袍一丢,脱下外袍将钟宴笙整个罩住,随即在所有人震愕的视线中,弯身一把将钟宴笙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萧闻澜:……终究是错付了qaq

眼睁睁看着钟宴笙从眼前被抱走, 热泪盈眶的萧闻澜傻在原地,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哥?”

他哥怎么把钟小世子抱走了?

裴泓面色瞬变,起身便要拦:“把人放下!王叔这是要做什么?”

在一地冷得瑟瑟发抖的鹌鹑里, 快马冒雨而来的萧弄显得格外挺拔高挑, 又一道闷雷随着闪电从昏暗的天空中劈过, 恰恰好映亮了那一瞬间萧弄望过来的眼神——

高高在上,冰冷淡漠, 不含一丝情绪。

甚至连解释不屑的意味也没有,宛如在看一粒路边的石子。

裴泓的动作滞住,脸色缓缓变沉。

后面那群蹲着的觑到萧弄的神色, 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