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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定王殿下对斗花宴也不会有兴趣的吧。

王伯还跟他抱怨过,大少爷很少踏足别院的花园,叫他老人家寂寞得很。

钟宴笙应得坚决,但出于对定王极度的心虚和恐慌,斗花宴来临前,都老老实实缩在春芜院里,几乎寸步不出。

日子越临近斗花宴,他越心慌,越不想露面,但话都放出去了,自然是得守约的。

与钟宴笙乌龟似的样子相反,钟思渡每日都会去向淮安侯的侯夫人请安。

他态度温雅,风度翩翩的,与人亲善,很快就博得了府里所有人的喜爱。

加之他的相貌与淮安侯和侯夫人极为相似,几乎等同于直接告诉了所有人,外头那些流言都是真的,他才是侯府尊贵的世子,钟宴笙不过是个冒牌货。

春芜院除了云成和几个从姑苏带来的旧仆,其他都是到了京城新补进来的。

虽然钟宴笙往日待他们很好,但在“真假世子”的真相逐渐揭开后,有几个已经开始犹犹豫豫地往隔壁明雪苑张望了,气得云成骂骂咧咧的,直骂白眼狼。

府里的情况尚且如此,外头就更甚了,之前还只是流言,一半人信一半人不信,但一个与淮安侯夫妇长得相似、还与原来的小世子同龄的少年被接进府中,就可以断定某些事实了。

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钟宴笙是个假的。

云成偶尔跟着出去采买,忍不住打听消息,回来气得睡不着,又不敢跟钟宴笙提。

自从小少爷失踪一夜回来了,状态就怪怪的,还没恢復过来,侯爷夫人就接回来个据说是真世子的人,他怕小少爷会伤心。

直到斗花宴当日,不得不出门了。

钟宴笙想了几天该怎么掩藏自己的形貌,让萧弄就算面对面也很难认出他来,想到了个妙招。

他让云成去递话,说他没睡醒,先上马车,便忙着捣鼓好自己的妙计,先坐进马车里等钟思渡。

等了许久,听到动静,钟宴笙悄悄掀起一角帘子,看见侯府大门处,侯夫人抬手拂过钟思渡鬓旁的碎发,似乎在温柔地叮嘱他赴宴要注意的细节。

钟思渡低眉顺目地听着,唇角含笑,场面十分母慈子孝。

钟宴笙又放下了帘子。

从前站在那里,接受侯夫人温柔关心的都是他,以后就……不能是了。

但看侯夫人和钟思渡气氛这么和谐,他很高兴。

“宴上人多嘴杂,你们要互相照应。”俩人靠近马车时,钟宴笙听到侯夫人耐心地又叮嘱了一句。

钟思渡的声音温雅:“母亲请放心。”

一上马车,钟思渡维持的笑容便淡了下来,抬头望向钟宴笙,动作不由停住。

马车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粉气息,先上马车的钟宴笙满身俗气的花香,不知打哪儿摸出了顶帷帽,已经戴上了。

帷帽四周垂下两层轻纱,那张容易招惹桃花的脸被挡在里面,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钟思渡没想到他品味这么低俗,被呛得咳了下,眉头皱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脸上起红疹子了。”钟宴笙绵言细语,生怕不小心将轻纱吹飞,“戴帷帽挡一挡。”

他翻来覆去想了好几日,最终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用香粉把自己弄得呛人,戴着帷帽遮脸,还在里面多穿了好几件衣服,把腰塞得粗了许多,肯定看不出他的身形。

红疹子?

隔着轻纱看不清脸,钟思渡也没兴趣关心钟宴笙,隻觉得他在耍什么小手段,漠不关心地掏出书册看起来。

马车里的气氛过于安静,钟宴笙不太习惯,他发现他很难把不知道萧弄身份时,和萧弄相处的态度用在钟思渡身上。

好在钟宴笙也不太需要钟思渡的关心,往角落里缩了缩,隻恨不得自己失去存在感。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景华园去。

一路平平安安,没有突然跳出定王殿下要剥他的皮。

这几日钟宴笙还特地让云成打听了一下斗花宴的名单,据说没往定王府送。

佛祖保佑。

钟宴笙悬着的那口气差不多要吐出去了,刚露出个欣慰的笑,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前方何人,见定王车驾,为何不避。”

佛祖呢?

钟宴笙目瞪口呆地抬起头,前些时间他误会淮安侯贪污时,勤学苦读的大雍律法起了作用。

按大雍律法,见亲王车驾,需得下马车回避,否则得受四十下鞭笞。

钟思渡自然也听说过定王的名号,已经果断地先一步下了马车。

钟宴笙磨蹭了一下,硬着头皮跟了下去,下马车时他悄悄侧了下眼,前方岔路口的车驾果然是定王府的标志。

车帘子后,就是他千方百计想躲的人。

钟宴笙小心地耸着肩,跟着其余人一起跪拜下去,把声音压得很低:“见过定王殿下。”

马车上的人大概也没兴趣跟他们耗时间,隻冷淡地“嗯”了声,马车便准备先行一步。

恰在此时,一阵风掠过,吹起了马车帘子。

萧弄漫不经心地往外扫了眼,视线在跪在外面戴着帷帽的人身上停顿了一下,分明看不见脸,身形也全然不像,但他鬼使神差的,突然抬了下手。

车夫立刻停下了驭马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