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故人,究竟是谁?
她素来知道她记性不好,如今又过了这许久时间,有些人,自是不大记得。
正暗自思忖,那狐妖已从榻上起来,将身上的披风系在她身上,一阵温暖包围着身心,止愚方才觉得,自己一人坐在窗前许久,竟是浑身冰凉。
“你这人虽看着极为不靠谱,可却是生的个七窍玲珑心,怕是早已看出我已油尽灯枯……”
止愚暗自点头,却不知怎地,总觉得他似乎要交代遗言般,心竟微微抽疼,竟是百年来未有的痛楚。
“我素来性子孤僻,天上人间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事,只是如今再见了你,心中倒是有些不舍……”狐妖一语未终,然后蹲下身子,半跪在她面前,长长的叹了口气,“只是事已至此,如今的你委实不该再牵扯进来,若是出了差错,我纵是万死也难以赎罪,只可恨不能多活几日,亲自去会一会那丑货,问得他是如何负心于你!”
止愚嘴角一抽,纵然她脑子再不灵光,可今日这一番,她也能十足地确认他口中的“丑货”是何人了。
只是她还未做反应,这几日一直待在她身侧的“刀俎”却已是没了个踪迹,此一失踪,便是足足四日。
狐妖所住之地是琳宫环抱,青藤扶檐,左右多些碧桃芬芳,游廊曲桥盖在水上,倒是分外有趣。而一等侍婢见自家王近日一直腻歪在止愚身边,不仅多了些许敬意,那狐狸眼看着止愚,是转啊转地,透着诡异的光芒。
对于此,止愚也是懒得解释,一来,她素来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主,二来,她实在是不会解释。纵观前事种种,止愚觉得,解释这种东西,总是飘啊飘地在她周围,却从未敢近她身。
这地方的狐妖大多是化不全人形的,或露着耳朵,或扫着尾巴,甚至还有狐狸型的,扑着迎风蹁跹的蝴蝶。止愚坐在园子中,脚下也盘着一坨黑狐。
“你们家王到底与那蔡谭有何冤仇?”
“咦?姑娘不知道吗?”旁正剪着海棠花的小狐妖疑惑不解地看着她,随后放下手中的剪刀,“奴等以为王已经告知您了。”
我们不熟。止愚内心暗忖,脑海中不禁闪过那一双狐狸媚眼,顿时觉得这“不熟”二字,实在不能问心无愧地说出。
当真……不熟吗?
怀中突然又多了一只白狐,软绵绵地卧在她身上。
“蔡谭贪财,说白了那姓蔡的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善人,性情奢侈,多得是冤孽。因着少时落过寒池,一旦入秋便要猎捕我们狐狸及紫貂一族,为求毛皮完整,千金聘得一些手准的屠夫,倒是方便了他蔡谭一人,只是可怜了奴等亲友,只能留在黑暗的屋子里,一身血肉,活活疼死。此次君王出手,若非逼入绝境,怎会如此?倒是便宜了那些人族中人,仗着弱小便由着天地法则护着,妖道中人碰都不能碰。”
止愚看着她嘤嘤哭泣地样子,暗自叹了口气,“你既知他们有天地法则护着,那还任由你家王出手?”
“王说他解决完蔡谭一事后会立即回来的。”那小狐妖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珠子,满心信任。
止愚再次叹了口气,却不知是说她呆蠢呢?还是单纯呢?
她的手放在怀中的白狐身上,怀中的狐狸合上了眼睛,似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她瞳中流光百转,却是觉得这一情形分外地熟悉,熟悉地好像她进了原初之森便要杀妖一般,诚然,这个比喻实在是没有什么水平。
“你家君王唤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