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当天,秦舞阳带着安桐、杜鹃以及专家组一行,陪同赵汉成一大早地赶赴云窑市开始了暗访之行。
云窑在江北最西端,五月份调研的时候秦舞阳曾经去过一次,匆匆一瞥,给秦舞阳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字:穷。
——哪哪都穷。
秦舞阳与赵汉成共乘一车,路上赵汉成说了不少云窑的事情,话里话外都透露着紧迫感与无奈感。
秦舞阳就有些搭不上茬,他是搞应急的,云窑的经济发展不是他考虑的事情,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一个听众。
云窑距省城三百多公里,说起来不算远,但出了省城之后,路就逐渐开始变差,到后来可以说是一塌糊涂,人坐车里不时地上蹿下跳。
一个地区的道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它的经济状况,赵汉成郁郁地看着车窗外光秃秃的树枝道:“前段时间我来云窑调研的时候,问题就很突出,光是云窑一个市就有两三个贫困县。全市上下,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们,思维僵化,安于现状,打不开局面,破不了冰。舞阳,你以前是做过县委书记的,抓经济很有一套,你觉得云窑的桎梏在哪里?”
秦舞阳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对云窑的情况不是太了解,所以很难负责任地给出我自己的想法。上半年的时候我来过一趟,感觉很丧很颓废,在调研安全生产工作的时候,市安委办的同志笑言,说云窑经济虽然落后,但是安全生产工作是最好的,因为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业和企业,根本没有出大事故的机会。这看上去是一个笑话,但同时也证明,止步不前已经是根深蒂固,有种认命的感觉。”
赵汉成叹了口气道:“一个地方想衰败很容易,但想发达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人的努力。我在江北也待了不少年,亲眼看着云窑换了两三任书记市长,但都没有什么起色,所以我一直在考虑,这到底是人的问题,还是地区本身的问题。”
秦舞阳没有说话,赵汉成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早上七点半出发,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才到云窑,这一次的暗访采取的是四不两直的方式,所以此行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乘坐的也不是公牌车,随便在一家店里对付了一口,便开始了暗访。
隐患自然是有的,不过只访了第一家企业,市里就知道省里来暗访了,这事汇报到带班领导市长黄茗源那儿,黄茗源并没当一回事儿,坐在办公室里玩着手机刷着新闻,秦舞阳虽然是省应急厅一把手,但级别跟自己一样,论起含金量还要差上一些,鸟他个毛,他爱查就让他查去。
这一下午查下来,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不过秦舞阳发现,赵汉成的重心似乎并不完全在企业的安全生产上,更多地似乎是在了解市工业开发区的企业状况,不由也多留了个心眼,暗暗注意起来。
眼看着天要黑了,赵汉成才结束了暗访,向董浩然道:“联系一下今天的带班领导,我们去市政府。”
接到董浩然的电话,当听说赵省长要来市政府的时候,黄茗源顿时吓了个屁滚尿流,这还没到下班的点呢,他已经在饭店喝上了。
“你们喝着先,特么的,首长来了,我得接驾去。”黄茗源一边抓着外套往身上穿一边骂道,“一群傻.逼,省长都认不出来,看我回头不把他们的皮给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