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卫志得意满地划了个圈儿。
冯陈挑了间最小的,和楚卫的房间隔得很远。
又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日子,两个人一起搭档,就只是搭档──关系简单、平淡、不好不坏。其他的,什麽也不是。
要说不一样的,也有。至少,两个人的默契远比从前来的深得多,经常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便能让对方心领神会,配合得天衣无缝。两个人都是很能随机应变的主,有经验有胆识,一个负责货源,一个负责交易,顺风顺水,买卖越做越大,渐渐地就有了名气,道上的人见了也会恭恭敬敬称一声‘哥’。
楚卫给冯陈的信封越来越厚实了,有时候甚至连信封都装不下,冯陈总是做噩梦,梦见那一摞摞的信封变成了白花花的死刑判决书,两个人的名字上画了血红色的勾。
正如楚卫曾经说过的那样,新年的时候,两个人不光把耗子以前留下的地盘全部接收,而且──“整个东城都是咱们的了!”
楚卫拉上冯陈去庆祝,在东城最豪华的馆子包了雅间──想吃什麽随便点!他们这儿什麽都有!
冯陈冷冷地说有切糕麽?
楚卫愣了一下,笑了,你tmd存心找茬儿是不是?
冯陈也笑,开个玩笑嘛,你不是吹牛说他们什麽都有的?
还真不是吹牛,有钱就什麽都能有。楚卫撇撇嘴,招手跟服务员吩咐了几句话。
一盘切糕端上来,一半糯米面一半玉米面,一半白生生一半黄澄澄,很好看,旁边摆着白糖,装在一个很精致的小瓷罐子里,罐子上还刻着花。
吃吧,管够!楚卫手一挥,显得又豪爽又大方。
冯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切糕,慢慢地吃,一口一口,很慢。
怎麽不蘸白糖啊?楚卫问。
冯陈没回答,缓缓地摇头,放下筷子,吃饱了。
操!真是扫兴!楚卫无趣地耸耸肩膀,吩咐服务员把菜撤了,只留下了那盘切糕,夹起一块蘸了白糖,三口两口吃完,走吧!
冯陈说等一下,服务员,我要打包!
楚卫忍无可忍地骂了出来,姓冯的,你到底在闹什麽别扭!
冯陈眨眨眼睛,没说话,拎着那一包切糕上了车。
楚卫把车开得飞快。
那一包切糕,冯陈吃了半个月,他发现,没有白糖,切糕的味道是差了一点点,不过也还好,就只差了一点点而已。
……
新年刚过,老雷那边来了通知,准备收网。
“但是──”老雷说,“你的身份还得继续掩盖,不能暴露,明白?”
“明白。”冯陈的语气很认命,眼神很绝望。
这个时候,冯陈已经把要掌握的资料收集得差不多了。说实在的,这样的日子他一天也不愿意再过下去了,他急切地盼望一切结束,可是,内心深处,他也害怕一切结束。
可是,该结束的,总是要结束的。盼望也好,害怕也好,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行动前的那天晚上,冯陈早早地上了床,却翻来覆去地怎麽也睡不着,强烈地想找个人聊聊,强烈地……想找楚卫聊聊。
楚卫穿着睡袍,坐在卧室的飘窗上看星星,旁边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看见冯陈进来,挑挑眉,“睡不着?”
“嗯。”冯陈坐在了楚卫对面,怔怔地,怔怔地,凝视着楚卫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