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的一道影子。影子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弯腰,举起椅子,朝桌子上猛地一摔。
办公室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声音,翘翘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这一声像是序幕似的,接着整座房间里连续不断地传来打砸抢的巨响,震得地面微微发抖。
几个服务员跑上来一探究竟,被翘翘赶下去了。
翘翘搬来一张椅子,静静地听着办公室里暴风骤雨似的声响。
一刻钟之后,屋子里大概是砸无可砸,摔无可摔。终于恢复了平静。
翘翘心想,砸了这么久,手上应该没什么力气了,自己贸然闯进去,想必也不会挨打。翘翘将房门推开一条缝,见了屋中景致,叹为观止。所有的办公用品,像是被压路机碾压过似的,全成了薄薄的木片,摊在地上。
安澜坐在一堆碎木片正中央,两手通红,指尖滴滴答答地流着血迹。然而目光倒是很平静,看不出一点发疯的迹象。
翘翘蹲在安澜旁边看了一会儿,他自知嘴笨,说不出什么精致暖心的话语,所以干脆闭嘴,从地上的一堆垃圾里找出一片还算干净的创可贴,拉过安澜的手指,找出创口,给他贴上。
安澜一脸平静地任凭翘翘给他包扎,忽然翻手攥住翘翘的手腕,微微用力,从地上站起来。安澜原地踩着木板走了几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负了我啊。”
安澜没有预料到顾辰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却把自己给彻底的忘记了。这让他觉得心灰。其实一开始,他就是把顾辰当做辰夜来爱的,后来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更爱谁的时候。安琪却跳出来说顾辰对自己的爱只是一场恶作剧。
与其说是恶作剧,其实更像是送给安澜的礼物。这份礼物让安澜意识到,除了辰夜,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他爱的人。只是既然这礼物已经送给自己了,又为什么把他收走呢。
顾辰临走时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会一直爱着你的。
他现在大概连这句话都忘记了。
安澜失魂落魄地在屋子里度过了两天。而店里的人则跑上跑下地联系电工和木匠,整理被老板砸得稀巴烂的办公室。
第三天,安澜病怏怏地来到店里。店里的伙计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唯有翘翘不怕死地凑上来。两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的高脚椅上,桌面上放着一把西瓜子。翘翘边嗑瓜子边开导他:“用不着这样啦,天下的男人何止千千万万,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安澜低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正在这时,一个胆子大的小伙计凑上来,小心翼翼地汇报:“安哥,这两天有一个男的来吃饭,总问你在不在?”
“叫什么名字?”安澜有气无力地说。
“我忘了问了。”小伙计挠头,忽然指着外面停靠的车辆说:“就是这个人。”
安澜将目光移到店外,漆黑色的车子停在店外,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高高大大地走出来,“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翘翘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天啊,好帅。”他盯着小伙计问:“你确定他是来找老板的,就没有问起过我吗?”
小伙计摇头,眼见老板神色有异,脚不沾地地走了。
顾辰边走边将车钥匙装进口袋里,他摘掉墨镜,单手推开玻璃门,一眼看见了安澜,微微一笑道:“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