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面具,趁着夜色躲在杨蕴回府的路上。
傍晚下了一阵秋沙子雨,入夜时分才停,秋风一吹,寒气袭人。行人早被雨赶回了家,寂静的石头路有些萧索,天上的弯月朦朦胧胧,碎在光亮的石板上。
等了不多时,一顶私人小轿就在尽头出现了,两个灯笼被人提着在轿前晃晃悠悠,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杨府”二字。
轿子走得很快很匆忙,依稀听得见小厮焦急的声音:“快点!再快点!”
十三趴在路边的屋顶上往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轿从偏门进了杨府,十三施展轻功,在屋顶上跳跃跟随着,一直看着杨蕴被人扶下了轿子。
杨蕴脸色苍白,嘴角流血,跌跌撞撞地站不太稳。丫环小厮们一看俱都慌了,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气急败坏地喊着:“快请大夫!还愣着干什么!”
杨府里灯火通明,下人们俱都乱作一团,大夫们出出进进,又是煎药又是吩咐,足足闹到下半夜,院子里才安静了。
两个小丫环端着脸盆从杨蕴的卧房里出来,一个悄声说着:“流了这么多血,怕是……”
另外一个连忙说:“别乱说话,快去打水吧。”
十三等她们走远,静悄悄地从屋顶跃下,站在杨蕴的窗外仔细倾听。
房间里是杨蕴轻微的呻/吟。
十三轻轻将门打开关好,房间里光线不明,喘息和呻/吟显得格外明显。他赶紧来到杨蕴的身边,借着烛光看他的脸色,又轻轻掰开他的嘴巴。
白里带黑,舌苔有异,应该是中了毒,已经深入骨髓。
十三连忙将他扶起来,向他的体内输入一股真气。
两人的身体都冒出细汗,突然,杨蕴呻/吟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黑沉沉的血。他半睁开眼睛:“……是谁?”
十三轻声道:“杨叔叔。”
杨蕴瘦巴巴的手抓着十三的手腕:“你是谁?声音怎么听着像……”
十三把声音放低:“杨叔叔,你可还记得我?”
杨蕴迷茫地看着面前陌生的面孔,仔仔细细地辨认了好一会儿:“我实在认不出……”尚未说完,一股甜腥从喉咙深处溢出,又吐了一口血。
杨蕴的脸色惨白得像尸体,身体颤抖着喘息。
十三连忙帮他擦着嘴角的血。他虽帮杨蕴护住心脉,可惜他中毒太深,已经有点迟了。
十三低声说:“杨叔叔可还记得松怀灵松大人?当年你常去他家里喝酒。”
杨蕴震惊地半坐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十三:“你是……”
“我是小安,当年杨叔叔经常捏我的脸的,还喜欢叫我‘小安子’。”说着掏出来一枚玉佩。玉佩是他从季氏那里借来的,上面雕刻了松树和柏树,与自己当年拥有的那一块一模一样。
杨蕴惊讶地看着玉佩,许久不能反应。终于,他平静下来,轻声一笑:“竟然是小安。多年不见,你过得还好?”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杨蕴连忙嘶声喊着:“都下去吧,不用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