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身世乱他心神,成功送出金丹,镇压恶念,最后也料到魏昭能猜出他布置的老巢。如此种种默契,竟然一如往日。
魏昭觉得公良至赌得真够大,他怎么知道魏昭会还金丹?他怎么知道魏昭不会恶上心头,出手直接掠夺公良曦身上的龙珠?
魏昭自己都不确定。
他终于走到草庐前,看着那个重建了一半的屋子,迟疑了一小会儿。魏昭还没推门,门自己开了。公良曦一怔,面上倒没露出惊恐的表情,反倒把门推得更开。
“他说过我会来?”魏昭立刻反应过来。
“阿爹说过。”公良曦点头道,一路小跑着打开了前方的门,给魏昭领路。魏昭走到尽头的房间,只见里面布置了聚灵阵,还准备了丹药,真是相当周到。
他们之中,魏昭素有急智,擅长随机应变,公良至则考虑周全。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这一切布置好的?他有几成把握?他是否也曾犹豫不决,最终孤注一掷……
公良至远不到不得不背水一战的地步,他能结丹,想必已经重拾道心,前途一片光明,犯不着和魏昭纠缠。纵使有罪大恶极的魔修乱世,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去管。天塌了高个子顶着,四大仙门没出手,他一个刚结丹的弟子急什么?何况公良至已经知道陆真人的图谋,他也应当能理解魏昭的怨恨。他只需要袖手旁观,看魏昭自行复仇,是生是死后果自负。在现在所有不知《捕龙印》的人看来,鬼召妄图以元婴不到的修为挑上乾天谷,对上整个昆华界,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才对。
公良至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分离了十年,即便物是人非,即便魏昭心中依然不时有怨憎翻腾,他依然不可能对公良至所思所想一无所觉。
独狼想要袭击村庄时,有人畏首畏尾心惊胆战,有人不屑一顾,觉得无脑畜生不自量力,也有人摩拳擦掌,想要大战一场。却有另一个人,想着如何让那头独狼也安然无恙。
至于,知道内情后公良至为何反而道心圆满?魏昭是真不明白,也不想去想了。
他把公良至放到阵法当中,手掌依然不离开对方的后心。公良曦在门口伸长脖子看着,她刚才一直一脸镇定,大概提前被告知过父亲会横着回来,又被交托了引路的使命,如今才露出了孩童的忐忑不安。魏昭看了她两眼,她一咬下唇,轻声说:“阿爹就拜托你了!”
说罢,她鞠了一躬,逼迫自己关上了门。
如此也是好事,魏昭虽然不怕被人打扰,但他刚知道公良曦与自己的关系,心中余震未消,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突然出现的女儿。想他自以为天煞孤星,注定孤独一生,结果一个快三十才开荤的人,蹦出个快十岁的闺女来。他想到之前“孤儿寡母”、“逼jian寡嫂”的混账话,意外居然说准了一点事。这么一想,魏昭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公良至双目紧闭,睡得一脸安详。
魏昭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住在草庐当中就躲不开公良曦,他没说不准打扰,公良曦便时不时开个门,伸进个小脑袋,看看他也看看公良至,频率越来越高,待得时间也久。魏昭被搞得有些稀奇,要知道他都在他们面前撕破了脸皮,“卫钊哥哥”变身黑龙,再变成半边鳞片的怪人(至今也维持着这副德性),杀人不眨眼,怎么看小妮子也该躲到公良至醒来再说。
公良曦偏不,再后来她居然搬了小板凳,就在门外边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阿爹什么时候醒呀”、“你要不要吃东西啊”的废话。
“你不怕我?”魏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