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全山庄几百口人无一生还。”一名游侠打扮的年轻人说,“满地断手断脚,脑浆滑溜溜糊在墙上,多走几步鞋上还能粘到肉,踢掉了才能发现是截舌头。那山庄之主乍一看好好坐在椅子上,等走近了一瞧,他睁着两只眼睛,左眼写着‘鬼’,右眼写着‘召’!”
灭门惨案才发生两日,关于惨案的传言处处都是。这游侠在城中最热闹的酒楼里谈及此事,不知情的当地人与为惨案而来的人们支棱着耳朵听。或许得怪他讲得太绘声绘色,一时间酒楼中鸦雀无声,人们竟在人来人往的大白天觉出一股寒意。
“我呸!”有一大汉粗声粗气道:“还左眼鬼右眼召?你亲眼瞧见的?”
不仅是亲眼瞧见,还是亲手刻上去的哩。披着游侠壳子的魏昭想。他心里啧啧称奇,没想到偌大一个酒楼,被吓得最惨的竟是这五大三粗的汉子。
魏昭在玄冰渊里泡了十年,缠上来的世间之恶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这世上的一切恶念在魏昭面前如小巫见大巫,他就像个人形探测器,只要坐在那儿,就能将周围人身上的负面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打断他的汉子一脸满不在乎,心里却怕得打颤。大半听众心有畏惧,有个与如意山庄有宿怨的客人幸灾乐祸。一个贼对谁的钱包起了贪念,另一个初下山的修士贪图山庄的法宝。他们的恶念越强,魏昭读得越清晰。这些念头越多,魏昭经脉中的魔气运转得越顺畅。
酒楼里坐着凡人,也坐着若干练气期散修和仙门子弟。他们什么异样也没发现,就像前去调查的道长们发现不了魔修炼化血气的痕迹。这理所应当,魏昭图的又不是血气。
“我本来就是亲眼瞧见的!”魏昭顶着年轻游侠的脸争辩道,“我从正门走过去,平日里总杵在那儿的家丁一个都没见找!我心里觉得奇怪,就翻进了墙,一路走了进去,还看到了一个怪人!他浑身都是黑雾,黑雾上滴着血,见到我就向我扑来!”
鸦雀无声的酒楼轰的一声,又热闹了起来。刚才被吓住的人们哄堂大笑,都觉得这后生在扯淡。人人都能发现游侠是个一丝真气都没有的凡人,倘若真的见到了灭门案的罪魁祸首,哪里有命在这儿吹呢。
“你怎么逃出来的?把他打退了不成?”有人取笑道,“这位小兄弟莫不是在梦里看到的吧?”
“真的!”游侠高声道,“怪人向我扑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子就到了我面前!我一个铁板桥,掏出独门暗器向他身上砸去,他竟向被火撩到一样,怪叫着退走了!”
笑声更大了,把游侠后半段话都吞没在声浪里。年轻的游侠憋的脸颊通红,最后从怀里掏出个匣子,从匣子里拿出什么东西,啪地拍在了桌子上。
“你们看!就是这个!”他声嘶力竭道,“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陨铁!我娘说它最能辟邪!”
他拍到桌上的物件是个黑不溜丢的玩意,足有半个巴掌大,像片贝壳,边缘锋利得发亮。酒客们向桌上瞥了几眼,继续笑的笑闹的闹,像要以此驱散刚才的畏惧似的。年轻人挨不住这嘘声,气鼓鼓地把暗器收回口袋里,蹬蹬跑着出去了。
凡人们没有注意到,有几个修士脸色微变,在不久后跟了出去。
魏昭没走出多远,身后便缀上了几个修士。那几个修士彼此撞见了,分成几拨争执一阵,腰间悬着剑的那一拨脱颖而出,冲上来拦在了魏昭面前。
“这位兄台。”为首的修士草草一拱手,“我等乃凌霄阁修士,前来调查如意山庄灭门一案。请这位兄台随我们去僻静处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