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半杯清茶热气殆尽,安静无声,他在明亮的冷光中,视线落在办公楼玻璃外。
今日白天是晴天,被昨夜的雨水洗刷过,连夜晚都显得澄澈许多,城市夜景灯火辉煌。
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走出门外后,停了下来,转身仰头看了办公大楼几眼,眼底有感慨,似乎还带着一丝难过。
长发和风衣一角在夜风中扬起,明艳姣丽的面庞印入他眸中。
会客室原本是透明玻璃墙,今天上午,周司惟大动干戈叫人换成了单面玻璃,里面可看见外头,外面的人窥不见室内。
路子霖现在可算是想通了。
他坐下来:“我说你闲的没事去参加婚礼,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是我说周哥,”路子霖想不通:“你都把人拐车上了,怎么现在还不敢出去见一面啊?”
周司惟淡淡看了他一眼,端起桌上冷掉的茶慢慢喝了半杯。
路子霖夺去他的杯子:“周哥,人都回来了你就别折腾这些了。依我看她那样子也未必没有惦念。”
周司惟没答,擦干净指尖被溅上的茶水,问起另一个话题:“纪家公司怎么回事?”
路子霖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鼎成主营重金属,业务跟咱们沾不上边,听说是供应商跑路,商品价格又翻倍才撑不下去的。”
“你要出手帮也容易,”路子霖想了想:“无非是出一笔资金把保证金填上,再补足货就行了。”
周司惟起身,目光从窗外光彩陆离的车水马龙上掠过,定格在街边一对年轻情侣身上。
男孩打开一个盒子,将里面的礼物戴到女孩脖子上。
女孩开心地抱住他,眼里有碎碎的光。
他摊开手心,垂睫,看着静静躺着的银色女戒。
回国工作的第一周, 纪筝适应得很好。
南城进入秋天,空气温凉,不像在伦敦, 冷厉入骨, 是一年之中, 纪筝最喜欢的天气。
纪城誉每天早出晚归的, 为公司的事头髮白了不少,面对她时, 仍然是温和有力的父亲模样, 叫她不要担心公司的事。
只是夜里,她经过父母的卧室时, 会听到二人在叹气, 透过未关实的门缝,纪筝恍然发觉,原来时光不仅让她长大,更偷走了父母的健壮与活力。
有时候纪筝想,其实公司破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背负一些债务,她慢慢还就是了, 也不想看到纪城誉和叶梅每日唉声叹气地衰老下去。
可是这样的话是不能对父母说的, 那不仅仅是维持家里生计的公司,更是纪城誉一辈子的心血, 是他付出所有精力也要保住的东西。
周五晚上, 纪筝加班晚了点, 地铁停运, 路上也没什么车了。她打电话给纪城誉的司机木叔, 得知对方就在附近吃饭, 于是麻烦木叔来接自己一下。
木叔带着她停在饭店门口,说纪城誉这就结束了,稍微等一会儿。
纪筝坐了一天办公室腰疼,便下车来四处走走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饭店门口纪城誉和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起走出来,对方脸上充满着倨傲,纪城誉则赔着笑。
纪筝霎时有些心酸。
他们向停车线走来,纪筝收正仪态,喊了一声爸。
那个男人见到她,眼前一亮,诧异道:“这是,纪总千金?”
他说出伸出肥肥的手来,脸上笑眯眯的。
纪筝因为他视线落在不该落的地方而膈应,但想到自己爸爸刚才的样子,知道对方恐怕不能得罪,于是勉强伸出手。
还没碰到对方时,纪城誉从中拦了一下,握上对方的手,一面严厉对她说:“没有礼貌,还不喊丁叔叔。”
男人仍然看着纪筝,眼神滑腻腻的,口上说着:“年纪小,不碍事,不碍事。”
回去路上,纪城誉阖眼浅寐,忽然出声:“落落。”
“啊?”
纪城誉睁开眼,打量着自己的女儿,她早已不是小孩子模样,出落的明丽动人,眉眼盈盈间既有少女的天真,也有不自知的妩媚。
他按按眉心,谆谆教导:“以后碰到丁材运那样的人,不能跟他握手,要记得躲着走知道吗?尤其是工作上不怀好意的上司。”
“知道了爸爸。”纪筝应了一声,乖乖点头。
然而天不遂人愿,没过几天,纪筝又见到了丁材运。
南城当地举办了一个经济论坛,诚邀中外各界人士参与。纪筝所在经济部的主编自然得到了邀请函,为防万一,他需要纪筝陪同做翻译。
纪筝当天穿了藕灰色带小领带的衬衫搭纯黑半裙,外穿一件修身干练的浅色西装,将长发绑成一个低马尾,精致婉约。
主编看着她笑了,调侃道:“我这可太有面了,你可得随时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纪筝语气轻松:“不能给您丢脸呀。”
进场之后,纪筝跟着主编坐到第五排的位置,台上是一位青年企业家,正在分享城市经济区域化的相关问题。
他演讲很有趣味性,引经据典,由浅入深,纪筝听得正入迷,突然,台上的人止声。
会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大半人向门口簇拥而去,纪筝还没反应过来,主编碰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她也起身。
“是谁来了?”她好奇,却因为乌压压的人群,看不见门口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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