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躲躲,你们就知道躲!真不知道那个白面书生的主意有什么好?现在还不是让发现了,你才这般急匆匆的?要是听俺的,当初就让俺老韦冲进皇宫宰了这个直娘贼,说不定小殿下现在都成为一代明君了!”韦成效素来不喜欢孙易居,当年共事之时更是诸多摩擦,秉着有话直说的性子,他才不管什么对逝者敬不敬重。
云颜叹了口气,心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容易,什么事情要是都凭着刀剑不就乱了套了。明知秀才遇到兵的道理,云颜没反驳他,只是淡淡地叫了声“韦大哥”,便让这令突厥胆寒的神威将军住了口,她说,“你这般大动干戈,朝廷那边肯定已经知道了,趁还没有坐实这个罪名,收手吧,若是主上看到现在还要为了过去的事情血流成河,他也必会不安于九泉的。”
听到她提起了楚王,韦成效也不知如何反驳,带兵打仗他很擅长,若是口舌之辩,却天生输人三分。
这时,站在一旁的韦韵兰突然开了口,“这位夫人想必是爹爹的旧识,楚王殿下的事情韵兰从小就听得爹爹当故事讲,很是崇敬。这次无怪于我爹爹冲动,只是当今朝廷内外,奸佞横行,百姓民不聊生,而皇帝昏庸,皇子之间结党营私,为了皇位明争暗斗。半年之前突厥人袭击渭城,我爹派兵驰援,随后却被弹劾私通敌寇,观朝廷内外,无一人真正为百姓说话,为国家担忧。让他们这样下去,还不如尽早起事,免得百姓受更大的苦楚,云夫人既然是故人,当了解我爹的性子,他没有董卓之心,更无曹操之力。”
一个年华不到双十的女子,能说出这番话来,云颜很是欣赏。韦韵兰说得没错,自乾帝继位之后,国家朝政一天不如一天,连高丽吐蕃这样的边陲小国都要欺上一欺。那几个有实力继承大统的皇子,要么穷兵黩武,要么阴险残忍,而朝中更是无忠臣诤言,这样的朝廷,想不破落,简直是痴人说梦!
往上追溯,不是没有女主登基掌大宝的例子,周朝武曌废子自立;而大兴第五代帝王顺帝,就是以公主之身继承大统。
可是,对云颜来说,自幼抚养苏锦,更是了解她的品性,当帝王对她来说不合适,即使能坐于庙堂之上掌握天下,地位权利不过是黄粱一梦,以苏锦的散淡,必会苦恼余生。
“王妃临终之时让我照顾小殿下一生,佑她平安,我虽为一介弱质女流,这些年来却依仗着孙大哥的谋断,勉强践行......韦大哥,你忍心让楚王殿下唯一的血脉,再卷进这争斗杀伐之中吗?”说着,云颜屈膝下跪,向韦成效拜了一拜,语带恳切,“求你了韦大哥,收手吧,让小殿下平平安安地过一辈。”
韦成效见状马上去扶她,“你、你这是让我老韦折寿啊!可,已经来不及了,你来的前一天,我已斩杀朔州刺史,并起了檄文,怕是......现在已然传到京城了。”
江南的秋还是一派绿意弥蒙,全然不似万物将谢的悲凉气氛。
绣心依着苏锦的话,准备起了远行的物什,因为只有个大概的方向,也不知具体时日,便把细软先搁置一边,北地冬季冷冽,先准备几件冬衣御寒总该不会错。
收拾了一下就将近申时过半了,绣心将衣服叠好放进包袱,腾入柜中,便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开始为苏锦准备晚上的饭食,刚一出门,却看到了雁行从苏锦的卧房里出来。
自从那次被雁行所救,绣心一直心怀感激,又听得苏锦说这雁行是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心道怪不得能被允许进她的房内议事。一来二往,虽没说过几句话,也算得熟稔。
雁行发现了从侧屋出来的绣心,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她也早已习惯了这个年轻男子的寡言,屈身回礼,目送他离开,转眼便瞧见苏锦皱着眉头,和自己做着同样的事情,绣心走到她身边,用手轻抚了她额前的小山,“别皱了,都留下痕迹了,你才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