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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大长公主才慢慢的说道:“霑儿就这么不信任我?怎么就知道我要对你不利了?”

这些年她自觉有愧,且退且让,便是儿子做出些出格违逆之事,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这半年监视在石榴院中的暗线也都退了出来。

她以为她这些退让多少能让沈霑感动,不说让他对待她像是对待她祖母一般,多少也应该意识到她这个母亲的存在。

然则,他竟然将“大开杀戒”这般严重的四个字宣之于口。

对面她这个儿媳却对她的问话恍若未闻,不骄不躁的站在堂中,不言不语。

大长公主又道:“你是因为你认亲那日我没有出现在生我的气?”

此时的场景宁泽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去年她被族长宁居德叫去时似乎也是这样一种场景,两个人都是坐在上首淡淡的问着她,至于她回答什么恐怕都是无碍的,人家其实早有打算。

只是方才还声色俱厉地呵斥她,现在又做出一副温雅和善的样子,又是何必。

圣人有云: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宁泽想了想继续沉默。

果然大长公主也不怎么计较她是什么态度,又继续说道:“我与霑儿之间本不至于如此,总是有人见不得我们亲近,才故意从中做梗。”

她说的这人自然便是魏老夫人了,宁泽却想自古以来婆媳之间要么互相敬让,要么互相仇视,能够互相友爱的真是少之又少。

“老夫人一直恨我,我知道。可是当年我也是无可奈何,不然我怎么能伤害自己的儿子,那可是焕哥唯一的骨血。”

焕哥两个字自她自己口中说出来,她自己听到却也愣了好一会,这个词真是许久不用了。这下她是真的眼眶发热,指了凳子给宁泽,道:“你坐吧。”

而后又悠悠说道:“霑儿的父亲是个义薄云天的儿郎,我是在校场中见道他的……”

她贵为公主,历来都是华服锦裳,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活的最是细致,欣赏的都是腹有诗书的贵公子,然而校场上笑的爽朗,指点着将士一招一式的沈焕却让她晃了眼。

他那笑真是从心坎里发出来的,带着周围一片都染上了轻松和喜悦,而后练兵场上一声声有节奏的演练声,让她第一次正视这群保家卫国的儿郎,她第一次觉得这些武官也不比文官差,都是铮铮铁骨。

她看了好半天,都没嫌弃日头毒辣,后来身边的女官苏遇还曾取笑她说:“校场那日,看到公主的样子才知什么是目不转睛。”

她让人把沈焕叫上前来,看他大汗淋漓的,她以为自己会嫌弃的,一身臭汗谁能喜欢?然而她只是盯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儿出了神,好一会女官苏遇在她背后挠了她一下,她才醒悟过来,昂起脸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还不快给本公主报上名来!”

她本是想摆出一副大方明艳的样子,轻轻的问他两句话的,却心不由己的做出了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后来她才知道她那时候是太过羞怯才会如此。

沈焕却是完全不介意,载笑载言的说:“微臣是都督府的都督敛事——沈焕。”

原来是魏国公府的世子,她想,然后又故意绷着脸仔细看了他两眼,发现他笑起来真的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看就知道自小是父母疼宠着长大的,没受过什么伤害,一副天下无忧尽在他一笑中的意思。

后来很是“顺其自然”,她时不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