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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泽忙道:“静言师姐,容我梳梳头。”

静言听了猛然顿住了。可是寮房里那会有梳子,宁泽只好用手扒了扒头发。

静言帮着她理顺,边理边道:“你的头发可真好看,乌黑浓密,又亮又长的,可惜要被剪掉了,你说为什么咱们出家人不能留头发呢?我有次冬天偷偷留出了寸长,帽子掩不住,没多久就被师姐发现了,抓着我给我剃了个干净。佛祖一直让我们不要执着,它自己却一个劲执着。”

宁泽随着她向着斋堂走去,听罢问她:“佛祖怎么执着了?”

静言道:“头发既然要生长,就随着它长呀,佛祖何必要执着的剃掉它。”

宁泽笑笑道:“你说的有理。”

静言笑着拍手道:“师妹你果然不一样,师姐就常骂我歪理,说修行者不以戒律自持不成修行,头发乃烦恼的根源,当然要剪掉。要我说根源在心不在头,等哪天我真的静心了,那时剃度方好,才得一个空字。”

宁泽却想,这可不就是立地成佛了,从来见的都是修行者多,顿悟者少,世间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却听斜里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

“正是不纯不静不真才有戒律,以戒律导人佛经加持才容易得了解脱,若是已得解脱没有戒律又何妨,又何须出家修行,佛自然在心中。”

第9章不群

说话的人穿着月白绣着青竹的披风,里面穿着白色长袍,腰间系着月白腰带,腰带上挂着蓝白丝涤,上面戳着一块翠绿的花鸟纹玉佩。

人长得眉目清朗,声音清润犹如泉水击石。

宁泽见了陈嗣然有些意外。

身旁静言却是咦了声,说道:“你说出来的话和我师父说的一样,有些无趣。”

宁泽道:“静言师姐,劳你先过去,我晚一会到。”

静言眼珠转转,上下打量了陈嗣然几眼,笑嘻嘻道:“好,你可要快些,我会替你瞒着师父师姐。”

宁泽看了看周围,他们光明正大的站在佛堂前,这有什么好瞒的。

宁泽没说什么,只道:“多谢师姐。”

静言嘴角含笑哼着轻快的灵感歌,蹦蹦跳跳的走了。

陈嗣然叫了声“宁姑娘”就没了下文,下面的话他斟酌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他一早起来的时候,来福客栈里闹哄哄的,堂客们纷纷在议论宁家昨夜的一场大火。他竖耳一听,吓了一跳。忙问:“宁家姑娘怎样了?”

他游历惯了,到了那里都是沾枕即睡,什么事也都不觉得稀奇,是以昨夜的响动虽然听到了,翻个身又继续睡了。

有个大汉接口道:“死了几个,不知道宁姑娘怎样了,宁大人下了严令,家仆们嘴巴紧,问不出来。”

“要我说,做出那种事来不如被烧死的好,他好好一个官家女儿还没一个商户女知道体面。”

“嘿,你说的是城东的寡妇杨三姐吧,别人几句闲言碎语她竟一头撞死了,真是个烈性子。”

“啪啪”几声鞭子响,说话的人挨个被人抽了一鞭子。几人刚想骂娘,抬眼一看打人的人穿着鸦青色罩甲,上面团纹金绣,腰间带着一块兽纹墨色玉佩。

这些人将要出口的话生生给憋了回去,本朝有制,平民不可着鸦青色服饰,当官的都是爷,平头老百姓,只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