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烧得火红的炉架上,一只黑乎乎的瓷罐里“噗噗”翻滚着水声,喷出乳白色的腾腾热气——刹那间,呛鼻的药味弥漫整间毡房。
蒙古妇人蹑蹑缩缩地从火炉边站起来,害怕地看着朱棣道:“药……煎好了,可以喝了……”
朱朱棣没有说话,只憋了一眼仪华。
蒙古妇人忙滤了一碗汤药,端给靠在榻上的仪华。许是心里害怕,妇人端着药碗的手不停颤抖,滚烫地汤药直溅上仪华的手背。
“啊!”仪华痛叫一声,反射性地缩回手,放开了药碗。
“哐啷”一声药碗落地打碎,黑褐色的汤药洒满一地。
蒙古妇人呆呆地看着狼藉的地面,突然一个激灵像触及到什么,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磕头不迭:“呜呜……求求你放了他们……是我们好心救了你妻子,你不能恩将仇报呀……”
仪华低头看了一眼妇人,一狠心闭眼作势不知。
被缚手缚脚,口里塞着破棉布的蒙古大汉、蒙医二人,一见眼前情形,立即“唔唔”不停地挣扎。
朱棣在捆做一团的两人面前亮出手中匕首,那两人脸色当即一白,惊恐的放大眼瞳,极为识相的停止反抗。
转过头,朱棣不耐的紧皱眉头,冷冷道:“不想他们有事,就重新盛了药过来。”
蒙古妇人哭愣的抬头,一眼即对上那把冰冷的匕首,一时竟骇得忘了哭声。
“还不快去!”朱棣浓眉一挑,不怒自威。
蒙古妇人倒抽一口气,随即忙一股溜的爬起来,重新滤了一碗汤药,细手细脚的伺候仪华喝了;又翻出麻布袋子,按朱棣的吩咐收拾了炒米、奶食、野菜、草药、瓷碗罐进去,满满当当的装点好。
朱棣一把拽过麻布袋甩在了背后,低头看着一脸贪生怕死的两人,眼中杀气聚集。
蒙古妇人见朱棣歹心起,她再也按耐不住,惊慌失措地就往外跑:“来人——”,可脚才迈出一步,只感颈后一痛,两眼瞬即一黑,便是倒地不醒。
“大婶!”仪华低呼一声,不顾行迟脚慢,踉跄地就要跑过去。
“她只是昏迷!”朱棣手臂一挡阻拦了仪华,却转过头目露凶光地看着另二人,语气生冷:“不过他二人,不可放过。”说罢,提匕上手,狠狠逼上。
仪华一口气来不及松,就见朱棣欲杀另两人,她忙两手抓住他,摇头道:“不要,放过他们,毕竟是他们收留了我们。”
朱棣脸上微沉,不悦道:“他两人想通风报信,至我们于死地!”
仪华手紧抓不放,抬头迎视:“放过他们,全当为腹中胎儿积福。”眼中流露出几分乞求之意。
朱棣目中杀意渐渐敛去,反手以刀柄为利器,将那二人重敲昏倒。
仪华松开手,朱棣收好匕首,目光在帐内扫了一遍,终落在仪华的身上,话语生硬道:“服了药,可觉得好些了?”
仪华听了觉得好笑,又不是神丹妙药,才喝了就有效果。心里这样想着,开口就欲回了原话,一抬头去见朱棣皱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为何这倒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服了药,是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