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形式(1 / 2)

朱明画卷 西木子 1816 字 6个月前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便是数个寒暑。忽一日早晨,李西睁眼醒来,就见屋室里静悄悄的,又偏头瞧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知是醒早了,索性一个人静静的待上一会,任由思绪渐渐的飘散开来。

不觉间,她到明初已五载有余。这期间,她从一个倍受欺凌的孤女到衣食无忧的闺阁小姐,可谓是侥幸至极,亦不由感慨一句:命运往往在于一线之间。那日若她没有的搏命抗争,也许此时的她不是在窑子里过着皮肉生涯,就是已去了阎王殿向孟婆索要一碗亡魂汤。而不是躺在高床软枕之上,等着婢女服侍起身。然,她所获得的也仅仅如此,除了生活待遇的改善,她仍是一个不被承认的外室之女,至今也未得名载上了宗谱。

思绪到此,只听外面有人推门而入。不一刻,幽暗的光线被昏煌煌的烛火取代,眼前霎时一片明亮,李西不适的抬手挡了挡光亮,嫣红的朱唇溢出一声轻吟。

冯妈听到声响,将烛台搁在了一架珐琅面梅花式香几上,行至床榻前,以流苏金钩挽起了轻纱幔帐,一边说道:“这时节阴晴不定,四更天的那会下了场大雨,可是将小姐吵醒了。对了,外面地还湿着,倒有几分冷,还得多加件小衣在背子里。”说着忙转身去找加在身上的小衣。

李西由着冯妈找衣裳,阿秋兑净面的温水,自从床头取了件外裳披在身上倚窗而站,看着窗外叶上滴滴落下的雨珠,不禁想起了冯妈的话——时值乍阴乍晴天,可如今时局又何尝不是忽明忽暗。

当年与朱元璋出生入死的战将能臣,一个个被残杀殆尽,犹是昨年爆发的左丞相胡惟庸“图谋不轨”一案,牵连甚广,被杀官员之多亦为历代所罕见。以至如今人人自危,就是魏国公宅也人心惶惶!

不过依她看来,朱元璋既然于年初下命徐达屯兵永平一带,筑关设防,封为北平都指挥使司,想来近年之内,魏国公宅安。

“哎哟,这么半会的功夫,小姐怎就跑去吹冷风,这可使不得。”冯妈一面咋呼道,一面不由分说的拉过李西到了木盆座前,又从阿秋那接过手,亲自伺候李西盥洗。

被打断了思绪,李西也不恼,依然安静的任冯妈摆弄,待到洗漱毕,坐到镜台前梳妆时,才扭头一笑道:“有妈妈在真好,妈妈可得陪我一辈子。”

冯妈见近年性子越发沉静的李西,突然说出这一番话,心下少不得大为感怀;又一想李西再怎般沉稳,也是个十二三岁的闺阁女子,估计是叫宅子里躁动的人心吓着了。于是打发了阿秋去端早饭,单独说道:“小姐别叫那些乱嚼舌根的番婆子唬住,老爷可是结了皇亲,和他们不一样,出什么事也到不了咱们头上。”

但愿如此!现在,她好不容易过上了一段安定的日子,可不想这么被打破了平静。只可惜对这一段历史,她知之不详,约莫晓是朱元璋打杀开国功臣,又有一些恐怖的流言传入耳内,她才稍有不安而已。

想到这里,李西也觉她有些杞人忧天,便丢了心思,展颜一笑道:“妈妈误会了,刚个儿就是觉得妈妈真好,若是离了妈妈,我可不知道怎么办!”听了这话,冯妈一扫忧心,却看着李西灿若朝阳的明媚笑容,不由微微一怔,随即不知觉的感叹出声:“小姐这两年出落得越加像大小姐了,就是不知可有大小姐那么好的前程。”

徐华义?她长得像徐华义?

李西眸光凝上镜面,细细的打量着镜中豆蔻年华的少女。少女年纪虽小,可已看得出是一个美人胚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两蹙弯弯的眉,亮若星辰的双眸,挺翘的鼻梁,小巧殷红的唇瓣。

若是单论五官,她确实有九成肖似徐华义,但两人立在一块,明眼人轻易便可区分二人。一个是心无杂尘的少女,一个是闺阁忧愁的少妇,又如何相似?

犹记去年新春,朱棣因要就藩北平,徐华义便随其从中都凤阳回京,自是要回魏国公宅拜见父母。而也是那时,她得见婚后便与朱棣一直常住中都的徐华义。不过几年光景,曾经骄傲的魏国公徐达嫡长女,四皇子朱棣嫡王妃,在诞下一名有残疾的长子朱高炽并再无所出后,也只剩下华丽的外表,以及歇斯底里的内在。

如此,她可不想有徐华义那般的“好”前程!单是一个王公宅已经是人心复杂,不得不步步为营;至于作为一方霸主的藩王府,较之,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又有何想不通,自愿削尖了脑袋挤进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