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不已,深觉带有姝来见宋氏是个极大的错误。然而他不愿伸手去接,有姝却先一步将包裹拢在怀中,徐徐道,“购置宅院的银两母亲先替我垫着,日后我努力赚钱将剩余的补上。”
“好好好,咱家姝儿是个有志气的!”儿子不与自己生分,宋氏喜不自胜,摸着他脑后的发丝,笑道,“你也不小了,该攒点钱娶媳妇了。娘这里帮你物色一二,你记得回来相看。咱们不攀高门贵女,只需家世清白,品行上佳就成。”
有姝觉得自己尚未成年,不该成婚,却也不好当面拒绝,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是,心内却想着能拖就拖,拖到二十岁再说吧。
他这里毫不犹豫地应承,原本也想为有姝物色人选的姬长夜却又惊又怒,差点维持不住温和的假面。他虽口里说让有姝尽早成家立业,但那都是没影儿的事,自然感受不深。然而宋氏毕竟是有姝的母亲,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宋氏择定,有姝只能听从。
自己精心呵护的孩子,转眼就成了别人家的,还被肆意摆布。虽然宋氏的安排与自己的想法一致,姬长夜却也感到难以接受。他心里恼恨得厉害,却又没有借口发作,表情还是那般温和,眸色却森冷可怖。
他再次确定,带有姝来见宋氏,果然是最愚蠢的决定。
“有姝还小,谈及婚事为时尚早。本王已为有姝捐了功名,来年开春就能参加科举。若要成家,还是等高中之后再说吧。”他嗓音平淡,心绪却翻腾不休。
听说儿子能参加科举,宋氏十分高兴,自然不再提相看媳妇的事。若是叫儿子分了心就不好了。
参加科举等同于评级考,考上了能有好工作,有了好工作就可以吃山珍海味,有姝没有反对的理由,挤着小酒窝向主子道谢。
“抓紧缰绳。”姬长夜扯了扯唇,一把将瘦弱的少年举起来,放在马背上,然后狠狠抽了一鞭子,眼见一人一马消失在村道尽头,这才冲宋氏略一颔首,“宋夫人,本王告辞了。”
可怜宋夫人还想问问儿子什么时候再来,刚张口,人就被撵走,只得强笑行礼。
-----------
赶回京城时,有姝吃了一嘴的泥灰。也不知主子缘何心情不佳,一路上策马疾驰,不言不语,自己想搭个话,还被瞪了好几眼。他心中委屈,嘴巴不知不觉就撅了起来。
一行人入了城门便翻身下马,免得冲撞道路两旁的百姓。慢慢走了一会儿,姬长夜终于恢复平静,转头发现有姝的小-嘴儿能挂一个油瓶,冷硬的心立时酥-软。
“那儿有棒槌果子与耳朵眼炸糕卖,想要吗?”他指着前方。
“要。”有姝瞬间抛开杂念,朝摊位跑去。
姬长夜摇头失笑,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快速跟上。有东西吃,有姝自然不会再胡思乱想,一面咀嚼一面含糊道,“主子,去看看你为我买的宅院吧,若是能住人,我这便把母亲、宋妈妈、白芍接回来。”
姬长夜嘴角往下一压,言道,“已大致修葺过,勉强能住,却不急于一时。等王家的事彻底解决了再说吧,免得牵连你母亲。”这样一来,总能拖到自己离开上京为止。
有姝一想也是,却坚持要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