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精神力是自己最大的保护盾,须得赶紧练起来。
一个小婴儿冥想的时候是怎样的?目光呆滞不说,嘴角还流着涎水,怎么看怎么像个傻子。有姝只要清醒过来就会冥想,不管外界发生什么事都不搭理,若非睡觉的时间是长身体的时间,他连睡觉都想省去。两个小丫鬟偶尔会摇着拨浪鼓逗他,却从不见他转脸或嬉笑,甚至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于是感到非常奇怪。
“王妈妈,大少爷似乎是个傻子,怎么逗弄都没反应。我们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她们到底刚入府当差,心里藏不住话。
“看什么大夫,大少爷的事老爷一概不过问,连太太在他跟前提一句,也会惹得他大发雷霆,说污了自己的耳朵。不怕倒霉你便去,我可不敢。”王妈妈将冰冷的双手藏进袖筒里。这些日子,她总会莫名其妙的浑身发寒,晚上睡得死沉,白天却依旧没精神,皮肤苍白,眼圈乌青,活像一只鬼。
小丫鬟看见她憔悴不堪的模样,也觉得瘆人,讷讷应了两声,从此再不提请大夫的事。但不知怎的,“大少爷不但是讨债鬼,还是个傻子”的流言竟开始在府里流传,让本就举步维艰的正院越发如履薄冰。
忽一日,奶娘等人全被召到正院,被太太赏了二十大板发卖出去,有姝的小院便来了一位膀大腰圆、容貌凶悍的老婆子,人称宋妈妈。宋妈妈来的当日便听见大少爷响彻半边天的哭声,连忙奔进屋里查看。随她一块儿来的小丫头只有七八岁,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踉踉跄跄地跟着,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包裹长了腿。
“大少爷别哭,老奴来了。”宋妈妈小心翼翼的把有姝抱起来。
有姝这会儿已经六七个月大,能翻身,能坐起,还能爬动,小胳膊、小腿儿也很有劲儿。他一被人抱起来就熟门熟路的去摸索衣襟,小嘴儿一嘬一嘬,做出吸奶的动作。由于这回冥想的时间太长,一不小心错过了两顿奶,他颇有些饿得慌,脸上不由露出焦急迫切的表情。
宋妈妈看着他微蹙的小眉头和噙泪的黑眼珠,赞叹道,“谁说我们大少爷是个傻子,”她将小婴儿放低,让身边的小丫头也看一看,接着道,“瞅瞅这小模样,多招人,怎么可能是傻子。”
小丫头名唤白芍,捂嘴笑道,“我看着比二少爷长得齐整多了,像咱们太太。”
“那是,”宋妈妈似乎与太太关系匪浅,露出追忆的表情喟叹,“想当初咱们太太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才貌双绝,贤良淑德,百家来求。偏偏老爷被人蒙蔽,竟将她许配给了王象乾那伪君子。如今王象乾靠着侯府扶持坐上兵部尚书之位,便忘了当年的承诺,左一个舞女,右一个歌姬,不拘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纳,还如此苛待咱们小姐的孩子……”
宋妈妈一时间悲从中来,将有姝紧紧搂在怀里低泣。
忙着扒拉衣襟的有姝慢慢停下,将这番话略一过滤,得到几个非常有用的信息:一,这主仆二人是自己亲娘派来的,由于爱屋及乌,对自己颇有感情;二,自己亲爹名叫王象乾,官居兵部尚书;三、自己亲娘是侯府小姐,家世更在王家之上。
然而,便是这样强势的背景,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却那样软弱,丈夫说孩子是讨债鬼,她便信了,从此不闻不问。有姝眸色微微一暗,无法对这辈子的父母升起任何好感,于是抛开一切杂念,继续觅食。他扒了半天也没把宋妈妈的衣襟扒开,不由连连拍打,口中咿咿呀呀说个不停,强烈表达自己想吃奶的愿望。
宋妈妈这才破涕为笑,点了点他微红的鼻尖,嗔道,“老奴未曾养育儿女,可没奶水给你喝,更请不起奶娘。二两银子的月钱,够咱们花用大半年了。”
有姝一听顿时急了,嗷地叫唤了一声,微红的鼻尖变成通红,显是非常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