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四十五分,梁伯伯永远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悲欢离合的世界。
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老人,多了两个孤儿。
……
为了能让沈七最后见父亲一面,梁薄把梁伯伯的遗体暂时停放在医院的停尸房。
沈七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三天,为了防止感染,严禁医护人员以外的探视,我们每天只能隔着门上的玻璃块看他。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偶尔会醒过来,转动眼睛四下张望。
秦若思守在门外,哪都不愿意去,每天趴在门上痴痴地看,仿佛她守候的是一座宝藏。
三天后,沈七状况良好,被移出了重症监护室,换到了高级病房。
华医生再三交待,不能让他情绪波动过大,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敢告诉他梁伯伯离世的消息。
但他好像有什么心灵感应似的,总是郁郁寡欢,除了睡觉,就是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管是谁来看他,或者谁在他身边说话,他都无动于衷。
经此一劫,秦若思对他比从前还要细心百倍,但是沈七已经连厌恶的眼神都不再给她。
我们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打扰他,就任凭他一个人魂游天外。
梁薄给他请了专业的护理师,营养师,药品食物一应所需全都用最好的,钱像流水一样的花出去,只为了让他能早日康复。
七天后,沈七已经可以下地走路和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因为营养充足,之前瘦到皮包骨的身体渐渐的恢复过来,凹陷的脸颊也丰满了一些,虽然还有一些病态,但已经可以看出明显好转的迹象。
梁薄过来看他,难得笑了一下,说道,“现在再要让我抱你,恐怕抱不动了。”
我和秦若思都跟着笑了笑,病房里的压抑气氛好像随着这笑被冲破了。
沈七看着他,沉默一刻,说道,“带我去看他吧!”
我们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僵在脸上,惴惴地看向梁薄。
梁薄叹了一声,说道,“走吧!”
兄弟两个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出了病房。
“长欢姐,他,他怎么知道?”秦若思问道。
“也许,这就是父子连心吧!”我怔怔地说道。
“那,他会不会受不了?”秦若思又问道。
“应该不会吧!”我说道,“他看起来早有准备,而且,他能在十岁的时候就带着妈妈的骨灰跋涉千里,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承受的?”
秦若思痴痴看着门外,发出一声游丝一般的叹息。
“长欢姐,我这辈子,跟定他了!”她说道。
过了一会儿,兄弟两个又慢慢悠悠地回来了。
秦若思上前一步扶着沈七坐在床上,他好像确实走累了,坐着微微喘息了一刻。
“把他葬在我的墓里吧!”他突然说道。
这没头没脑的话把秦若思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沈七为自己买墓地的事。
我冲她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她乖巧地点点头。
“你说行就行。”梁薄说道,“再过几天,等你好些了,我们一起料理。”
沈七没再说话,直接脱掉鞋子上床躺着去了,好像是在用行动表示他一定会尽快好起来。
又过了一个星期,沈七身体恢复正常,和梁薄一起把梁伯伯送去火化,然后悄无声息地葬在了自己多年前就已经买好的墓地里。
梁伯伯将在那里陪着自己心爱的玉英长眠地下。
那天刚好是立秋,天空已经渐渐有了秋高气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