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爸气死的!”沈七说道。
我们就这么喝着酒,平平淡淡地谈起了死亡。
“那你爸呢?”我又问道。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只从我妈口中听说过。”沈七说道,举杯咕嘟咕嘟灌了一气。
我忽然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接了。
然而沈七并不需要我接,他干了杯中酒,点燃一支烟,在如梦似幻的烟雾中,慢慢悠悠地讲起了往事。
第48章往事不堪忆
“我妈是云溪人,人长得很美,性子跟你一样,温顺,安静,胆小,懦弱,还动不动就掉眼泪,但有时候发起狠来又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很年轻的时候就离开家乡去北京打工,在一个酒店做服务员时遇到了我爸,两个人一见钟情,爱的死去活来,很快就同居了。
同居了一段时间后,我爸突然告诉我妈,他在江城老家已经结婚了,而且他的妻子也快生了。
我妈当时伤心欲绝,但她已不能回头,她的心已经完全给了我爸,不可能再收回,即使没名没份,她也愿意跟着我爸。
我爸当然大受感动,对我妈更加体贴入微疼爱有加,为了陪我妈,连妻子生产都没回去。
就是在那时,我妈也怀了我,我爸更是一天也不愿意离开我妈,我妈说,那段时光是她一生最美好的记忆。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长久,我爸的原配很快就找上门来,使尽手段抢走了我爸,还以我妈腹中胎儿做威胁,逼得我妈远走他乡,永远不得与我爸相见。
我妈为了保住我,只好挺着大肚子回到云溪,因未婚怀孕不敢回自己家,便偷偷躲在一个偏僻的乡下,在一间破旧的茅屋生下了我,然后带着我,过了十年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十岁那年,我妈终于撑不住了,长期的困苦劳作摧毁了她的身子,她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离开了我。
临走前,我妈求了我一件事,说妈这辈子没有缘分和你爸共同生活,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带着我的骨灰去江城,让我能够在他的城市守着他。
我以为我妈恨毒了我爸,会说永生永世不再相见什么的,谁知道她到头来还是忘不了他,还是想着他。
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只好答应了她,但她却始终没告诉我我爸是谁,她只想守着他,但却不让我去找他,她怕那个女人会害我。
就连我的姓氏,也是我妈的,我妈姓沈,生我那天是七夕,所以就给我取名叫沈七。
我妈死后,我根本就没能力打理她的后事,也找不到任何人帮忙,被逼无奈,我只好报警,警察来了,检查一番,发现是自然死亡,扭头就走。
我就死缠烂打,抱着其中一个人的脚不让他走,那人甩不掉我,就不管不顾地拖着我在雪地里拖行了几百米,我就抱着他,打死不撒手,最后他们实在没办法,上报了民政部门,免费把我妈火化了。
我抱着我妈的骨灰,从云溪步行三个月,才到了江城。
在江城的这十几年,我搬过砖,讨过饭,做过打手,干过赌场,不知道吃过多少苦挨过多少打,但我始终没有离开,因为我答应了我妈,要替她守着她的心上人……”
短短的故事概括了一个女人短暂而又苦情的一生,讲的人平静如水,听的人泪流满面。
为什么在爱情里受伤的总是女人,为什么男人都这么多情而绝情?我由人思己,一时悲从中来,哭了个稀里哗啦。
“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沈七放下酒杯,忽然倾身过来,伸手捧住我的脸,两个拇指轻柔地拭去我的泪水。
他的动作太突然,我没有防备,一时忘了该怎样躲避,就那么傻傻看着他,任由他在我脸上轻抚。
“你一哭,我就想起我妈,一想起我妈,我这里就疼。”沈七松开一只手戳着自己的心窝,缓缓道,“所以……不哭了行不行?”
当然不行!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我反而哭得更凶,我也不知道眼泪怎么这么足,说来就来,说收却收不住。
“唉!”沈七轻叹道,“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