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不苟言笑的徐江终是破了功,他侧过身子让了一把,面容依旧肃然坚毅,只是耳尖上无端带起了一点热度,“无妨,我身子骨硬得很。”
“徐都司,你该听我的。”杨云龙也不急,干晾着披风在一旁数着指头,漆黑的眸子里带上了几分戏谑,“我虽只是从三品,但怎么也压你一头。”
徐江也不随他继续闹下去,虽说后头的将士早已习惯此人不合规矩的举动,但明日毕竟要与敌国一战,气氛严肃,当不得再胡闹下去。于是徐江转身叮嘱士兵,将准备好的部署再细细讲述了一番,士兵们个个认真听着,待得都司说完,便齐声应着不负使命,徐江满意的微微颔首,□□挥落,就此换了防守,放这一众将士回营。
马蹄声声响于夜,整齐划一的步伐混着将士特有的歌调,让人莫名生出了些许离愁。
徐江望着逐渐淡出视野的将士,心中不知作何思虑。
——也许明日此时,有些人便再也见不着了。
风声凄厉,合着那回响于营阵上方的异族离歌,让人从心底徒生出几缕悲叹。
“干站在那里作甚,等着吃风?”
杨云龙挑着门帐在那笑得欢心,飞扬眉眼里的热度便是连黑暗都无法淡化其中的灼灼火光,那样耀眼而不容忽视,似是在瞬间冲散了生于人心最不可见处的怪物。
徐江看着心上人迎着自己的模样,心下某处忽的一动,那感觉似是被谁用真心捂热了般舒坦,他不自觉勾唇一笑,收枪而立,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转身奔向那处暖光处。
“来了。”
冬风寒栗,吹得人心头一凉,唯有那亮着烛光的归处暖着一丝火光,有人站在那儿笑着,眼里满心满意的只有自己的存在,他被那抹笑容带得加快了步伐,他说,我来了。然后疾步走去,风雪朔朔,依旧掩不住这人那颗急切跳动的心。
明日便是决战时,也许沙场马革裹尸处,一不留神,便少了身旁人。他们知道明日初阳后将要迎接的是什么,可那是国之大战,不拼不可。
徐江看着那个过去的自己,他看着寒风凛冽中那缕摇曳的火光,看着自己弯腰低眸,看着那人对自己笑着,顺势偷偷伸手将他牵进营帐,然后门帘放下,遮住了一室安宁。
于是徐江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勾起唇角,缓慢的笑了起来。
……
玉清担忧的望着徐江,这个男人温柔神色不似作伪,却又让人从心头透出死灰的绝望;一旁的张螭咬牙不语,他想说句抱歉,却发现开不了口。
这份情谊,从不是一句对错便可了结的琐事。
徐江低眸回神,他愣了片刻,注意到张螭那双隐忍的眼,终是决定蹲下/身来笑望过去,张螭不好意思的别开眼,那副躲闪模样难得娇羞,叫仍在苦痛的玉清忽的淡消了几分没来由的离愁。
“谢谢你们。”徐江眉眼微动,眸中深处似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开去,那些不知名的情愫消失在风中,教人再也捕捉不到,“此行多有劳烦,我心愿已了,便就此罢了吧。”
就此罢了?
玉清错愕抬眸,与同是惊愕的张螭对望,那份震惊来得突然而不设防,让人心底忽的难受起来,他们看不穿一百二十四年前的残酷,不能读懂冰冷战场上的铁血冷骑,却明白这人在今天罢休了然的决定,绝不是一句洒脱便可看穿的命定。
可即使不甘,他又能如何?
徐江对着两人微微点头,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他咳嗽了几声引起两人注意,思虑片刻,这才略微尴尬的小声道:“二位心意,徐某不甚感激,可魂归命处乃凡间之道,还望两位能告知我埋骨之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