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看着她一直重复的动作，暗笑着她的傻气，然而在垂眸的同时又觉心里颇不是滋味起来。

虽然知道夏明立跟她是兄妹，两人曾经相依为命过一段日子，可对方毕竟是个男人，非他之外的男人。

难道他对她不好吗？

顾城摸着下颚，将目光定格在电脑屏幕上，也罢，现在他没时间去管这些。

咬着小勺子，明月眨也不眨的盯着对街的一脚，即便对顾城的信用度抱持怀疑，可还是本能的觉得，哥哥会从那个地方出来。

就像在很多年前，她也是眼巴巴的守在筒子楼里等哥哥回来。

不知等了多久，随着街上的人渐渐变多，明月的目光也跟着从街角那移开，在头顶那片广阔的蓝天上定格。

一样的蓝，一样高，与国内的没什么不同。

而就在这一片天空下，她与哥哥呼吸的是同一个国度的空气。

半小时后，看着周围的人来了又走，明月再也坐不住了，可顾城正忙着她不敢打扰，只能抽空拿眼睛刮他。

感受到女孩不满的视线，顾城从工作中抬眸。

你不是骗我的吧。

女孩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全是水，时不时可怜兮兮的瞅他两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顾城叹了口气，解释道：

“三年前，自夏明立从戒毒所里出来后就顺理成章的留在当地做义工，而这条路则是他每天上工必须要经过的地方……”

话落，对面的女孩却蓦然站了起来，她满眼的不敢置信，一张脸更因为惊喜而微微泛红……

顾城随着她的目光，将视线投注在对街，紧接着便看到了一个青年。

又因为距离太远，他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背影，他驼着背，灰扑扑的呢子外套下是两条瘦长的腿，在雪中细得犹如木杆，就这么撑着，一步步的缓慢前行。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明月，顾城还真看不出那个佝偻犹如老人的背影会是夏明立，毕竟他实在是太瘦，像是常年营养不良，好似雪一压就会倒了。

想到这顾城大为不解，自己每个月都会给他汇过去一笔钱，虽然不多可足够他应付在当地的生活，难道他没动那笔钱？

又或者他忽略了顾家人的那股韧劲，那股打骨子里透出的固执。

砰——

这时候女孩冷不妨的打翻了桌子上的牛奶，随着液体在桌面上晕开，有几滴甚至溅在了键盘上。

“夏……”顾城抽出纸巾擦拭，正要发火，却见明月推开椅子，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明月一边跑一边朝不远处的人影大喊：

“哥哥……你等等我……”其实她也没看清对方的脸，根本没法确定那是否就是夏明立，可本能，她觉得他是！

奔跑中，冷风嗖嗖的往衣服里灌，吹得她原本红彤彤的小脸瞬间苍白，冰雪吹在脸上就跟冰刃似得，刮得脸而生疼。

可她无暇顾及，泪如泉涌的满心满眼全是不远处的身影。

那人听到她的喊声，浑身一震，还以为是幻觉的回头。

而当两兄妹的视线在空气中交会的时候，明明离得那么远，可他却依然清楚的听到了妹妹的哭声。

“哥……哥！”明月哽咽的大喊，咬着牙就要追上去。

夏明立僵在原地，消瘦的面颊上写满了震惊，而他的反应很快，转过身，不带一丝犹豫的拔足狂奔。

看着兄长的背影，明月自然是不能甘心让他就这么离开的，当下也跟着追了上去，可夏明立在这里生活数年，对于当地的地形比她熟悉，在跑了几条街之后便消失在了拐角当中。

脚下一个趔趄，还在奔跑的明月一头摔进了雪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