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者,善人受害,乱臣贼子亦不得善终,人人自危,人人不得安宁,无人不受其害。
欲救天下,乃从根本而治,乃重塑伦常,乃兴礼乐,不然天下无从治,纵使一时安宁,亦是拂汤止沸而已。”
这话倒是令在高台之上的各国国君都十分认真的侧耳倾听,要知道自春秋以来,几乎没有那个国家没经历过内乱,几乎没有哪个国家没经历过臣子谋反作乱,列国国君自然希望臣子们都能遵循君臣之道,不要谋反篡逆。
国君身后,是陪同国君前来的列国执政或是列国公卿,此时也满是认真的倾听说实话,其实并不是所有的臣子都是绷着劲儿想要造反的,一国国君很多时候不安于位,可是好歹弑君还是大逆不道被口诛笔伐的,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毕竟还是少数,倒是大臣公卿之间的内斗,那是时时刻刻并且万分惨烈,输了常常就是整个家族都要完蛋的。别的不说,就是此次主持诸侯会盟的晋国,公卿内斗的惨烈天下皆知,从晋国立国至如今,不知道多少家族覆灭,这等高风险的威胁之下,却是列国公卿的日子也是很高压的,所以对端木的那一段“天下大乱者,善人受害,乱臣贼子亦不得善终,人人自危,人人不得安宁,无人不受其害”,倒都是心有戚戚焉。
端木说到此处,便有一士子,粗布衣,破草鞋,与端木先生遥相对坐,道:“先生所言大缪也,今天下大乱者,若以复兴礼乐伦常而救之,犹如抱薪救火,非旦不能救人,更是帮助害人者杀人。”
严格来讲端木的话还没说完,这位士子打断端木的话是有几分无礼的,但儒家一贯讲君子风度,谦虚守礼,是以端木还是很有风度的礼敬,道:“这位先生所言何意?”
那粗布破鞋的士子道:“今天下大患的根本在于不公,百姓整日劳作不得温饱,而公卿贵戚却饱食终日,强者欺负弱者,于国中便是权贵欺辱庶民,有钱人贵族公卿肉多的吃不完都要倒掉,而田间种地交税的老百姓却饿肚子,天下饿殍何其多!
何为礼!?礼是有等级的!君主比臣子地位高,臣子比庶民地位高,父比子地位高,兄比弟地位高。按照你的礼仪制度,今天已经够苦的老百姓还活不活了!?本来就被贵族盘剥,你还嫌贵族的地方不够高,还要本来就够苦的百姓去服从效忠那些饱食终日的贵族!岂非帮助害人者杀人!?杀人者也配谈论仁爱吗!?我看你儒家的仁爱都是骗人的!是在给贵族权贵盘剥百姓扩权张目!”
这话不客气之极,简直就像指着端木的鼻子骂,你是个杀人犯,是个权贵走狗了,别且有指桑骂槐之意,毕竟此时高台在之上的列国国君和列国执政可都是“权贵之列”。
晋国司礼学令觉得这士子发言似乎有点过了,心中想着是不是该出面制止,但不敢擅自做主,只得转头悄悄去看赵志父脸色,发现赵志父神色如常,这司礼学令也值得按捺下来,接着听那士子说下去了。
这着粗衣穿着破衣服言语激烈,令端木先生眉头一皱,端木先生此次非独身前来,还带了不少学生,那些学生见那衣着简陋的士子对老师不敬,愤愤然,便意开口说话,却被端木先生抬手制止。
端木先生态度颇为平和,道:“这位先生所言不算错,当今天下百姓确实民不聊生,东周已降,列国无日不有战,百姓无日不得安宁,然我儒门所言复兴礼乐,非先生所理解的助纣为虐,使百姓苦中更苦,却正是救百姓脱于水火的良方。今日权贵之家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殍,正是礼乐不兴,仁爱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