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肆nve,烟雾弥漫。
如墨渲染的夜空被熊熊燃烧的烈火映照得宛若天明,来来往往的人cha0惊呼夹杂着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充斥着整个长夜。
顾予轻一身白衣被染成黑se与灰se,交杂而斑驳,她眼眸中映着火光,神se恍惚地站在被大火侵蚀的阁楼前。瘦削的身形微微弓着,僵y又颓然。
灼烧的热度烫得她面容上沁出层层细汗,墨se长发凌乱地散落于肩头。
她便就站在这儿,安静极了,无声无息。
与匆匆来往交错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b。
火势渐小,有四人从一地断垣残壁之中。抬了具盖着白布的尸t来。
安静的nv人目光往那处一定,突然被浓烟呛住了口鼻弓着腰咳得厉害,涨红了整张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一边咳着一边拨开人群,跌跌撞撞脚步虚浮地往抬出的尸t那跑去。
颤抖的手久久徘徊不敢去掀开白布,这时一截被烧得血r0u模糊,几近焦黑的手滑落出来。顾予轻垂眼一看,那只手上唯一还可勉强辨认的东西,便是濯雪g0ng历任g0ng主的身份指环。
顾予轻双目登时被刺得生疼,脚上失了力整个人跌跪在地。
“师父……师父……”
她握上那只焦黑的手,先是低低的呜咽,最终化成撕心裂肺的哭喊。
风熙十六年,冬。濯雪g0ngg引一下?
雪下得越发大了。
触目可及的一切光景都被掩在苍白之下,难免衬出些许悲凉来。
疏云山间小径上,秦至欢飞身掠过,足尖似未点地,速度极快,衣摆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右耳微动,去听身后迅疾又轻盈的踏雪声,余光一瞥,白衣人紧跟在后头,速度丝毫不亚于她。
只怕是稍有懈怠,即刻便会追上。
秦至欢心下一动分了神去想,以往她总逗得这人生了恼时,便会被她如现下一般提着剑追上好久。
那时她虽总免不了被追得狼狈,有失堂堂一教少主的颜面,心中却像浸了一块糖,连见她刺剑过来无意对上的目光时,都觉得甜。
思及此处,她红唇往上弯了弯,g出一抹浅淡的笑来,可细细观之,又觉这笑分明很是苦涩。
一gu沉重压迫的气劲猛地劈过来,直取秦至欢无所防范的后背。秦至欢心下一凛,扭身往右侧一移,堪堪躲过了这道剑气。
她眸光晃过去,只见这gu力道打在了旁边的树g上,留下一道约莫三指深的剑痕。垂了满树的白雪簌簌而落,沾了她半身。
落下的雪帘掩住了秦至欢回望的双眸,只几个呼x1之下,银白剑尖破雪而出,剑身一挑寒芒闪过,已至秦至欢眼前。
她眸光微缩,足底一登踏地而起,霎时往后退了好几步,仍是被锋利的剑尖割断了发带连带几缕青丝。
持剑的白衣nv子迎着纷扬落下的飞雪,朝地上的断发极轻极浅地看了一眼。
她苍白的薄唇轻抿着,又去瞧被她b退几步的秦至欢。
那人失神地弓着身子,满头青丝洒落,盖了满肩。抬头看过来时,眼中的光彩如青灯明灭,过得一阵终究是沉暗了下去。
她整个人都似要被掩在了白雪之下,连长睫上都沾着凉意,眼眸里g过无尽的悲凉。
“你要杀我?”往常明媚的声音低沉而缓,杂糅着一丝哑,光是听着就教人心底发酸。
顾予轻清丽眉眼淡淡垂下,并未言语。
她袖中的左掌成拳,极力克制着翻涌上来的内息。执剑的右手有些颤巍,几乎就要抓握不住这把剑。
于这冰天雪地的冬日之中,她额间竟是沁出了一层细汗。
“你当真要杀我?”
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秦至欢又问了一遍。
顾予轻缓出一口吐息,紧攥的左手分开,五指弓得有些僵y发白。她从衣襟中0出一样物事来,往前一掷,扔到秦至欢跟前。
秦至欢垂眼一看,一块被烧得半黑的小巧玉印安安静静地躺在雪中。
另外半边还算完好的地方,隐约可辨得些许纹样,仔细一看,应是幽兰。
玉幽教内,上至教主少主,下至左右护法四堂堂主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身份标识,皆为花卉。
而这幽兰玉印便是秦至欢独有之物。
说来好笑,她这样一个肆意妄为,灼灼明yan的nv子,所属之花却是淡雅恬静的幽兰这种与她半点沾不上边的东西。
以往顾予轻就此事堵过秦至欢几句,可落在如今的局面来看,顾予轻有多清楚这是秦至欢才有的东西,心中便有多刺痛。
她落在秦至欢身上的眸光凉得犹如冰雪:“这是失火那日,我于师父窗檐下寻见的。”
秦至欢倾身将玉印捡起来,伸手拂开上头沾染上的雪。
她这时才明白了顾予轻对她如此态度究竟是为何,她迎上顾予轻的目光忙道:“这玉印确是我的,可那日的火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秦至欢心想着,同顾予轻解释了这一句,应是可以让她信得一些。可她细细去看顾予轻眼底,其间冰寒竟没有消融半点。
一颗被吊起来的心又缓缓地沉了下去。
“你不信我。”
顾予轻提剑往前走了一步。
“我问你,那晚你可曾去过我师父院中?”
秦至欢默了半响,“去过。”
顾予轻又往前走了一步,“为何?”
秦至欢不再答了。
她只是说:“现下我不好同你解释,你也未必会信我。”
顾予轻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复又阖上眼半响,再睁开时眸中冷冽非常,左掌运起内力朝秦至欢攻去。却见方才还左躲右闪的秦至欢如今竟不动分毫,y生生站着挨了这一掌。
顾予轻呼x1一滞,似是有些始料未及,拼着内力反噬强收了五分的劲。
秦至欢被震得退了几步,在地上划过一道长长雪痕。t中内息上涌,唇缝间登时溢出一抹血来。
顾予轻忙压下口中泛起的腥甜,未收回的手掌下意识往秦至欢的方向伸了伸,又缓缓垂落。
秦至欢垂着头捂着x口咳出一口血,点点血渍滴落在她衣衫前襟,这一身白衣到底是w了。
她低声道:“顾予轻,你是不是从未信过我?”说着,她笑了一声,虽为笑意,却让人觉不出一分快活来。
秦至欢伸手抹去了唇边的血,抬眸看过来,鲜血晕她红唇,妩媚而妖冶。
“也是,毕竟便如那晚的温存,也不过是我强求来的。”
“你本就,从未欢喜过我,又怎么会信我。”
“可我那么喜欢你,你明知道的,我又怎么会去害你敬重的师父?”
顾予轻听得她这一句一句悲怆的话,翻涌的气息再也压抑不住,差点就要咳出血来。她紧咬着牙,面seb落下的雪还要白。
剑尖不受控地颤着,她往后别了别,没叫秦至欢瞧见。
她在灵前跪了七日七夜,不曾饮食半点。这一副残躯早已到了极限,方才强行运功与秦至欢缠斗至此,内里气息杂乱不堪。
再加之受了内力反噬,心中又郁结难消,气血攻心,如今还能站着也不过是强撑罢了。
她眸中落了悲只静静瞥了秦至欢一眼,便又敛下了所有的情绪,化作冰寒。
秦至欢终究也是当局者迷了。
她不曾想过,若是换作了旁人,胆敢迫顾予轻行那种事,她定拼个同归于尽也要将人斩于剑下,哪里还能如这般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只是,她们之间,终究不可能。倒不如借此快刀斩乱麻,好过长久的磨折。
顾予轻将口中的腥甜吞下,淡淡唤了她一声:“秦至欢。”
她紧握着剑,勉强止住颤抖。左手撩过一缕自己垂下的墨发,在秦至欢的注视下,反手一剑,一截墨黑长发断落,散在白雪中,黑白映衬。随即一字一顿说道:
“断发为证,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任何g系。”
“你,你说什么?”秦至欢听得此话一时之间神se恍惚,心神俱震,近乎呼x1不过来。焦急之下又咳出一滩血,咳得她眼眶泛红,使得眼尾那颗朱砂小痣也如泣了血一般。
顾予轻别开眼不敢再去看秦至欢烫人的目光,她背过身去,只留给秦至欢一个冰冷的背影。
墨黑眼眸登时起了一层雾,将清亮遮得失了光泽。长睫一动,灼烫的清泪缓缓滑落,顺着瘦削的下颔没入雪中。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极了:
“我以后,再也不愿见到你。”
秦至欢咳着咳着气极反笑,她眼底通红望着顾予轻的背影。肩头的雪早已化透浸过衣裳,凉得身寒。
却远不如眼前这nv人的心冷。
“顾予轻,你是不是以为我此生非你不可?”她顿了顿,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一句,“好,如你所愿。”
秦至欢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垂?一摆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去。她走得极慢,似乎是在等顾予轻可以拦住她。
哪怕一言一语,一个细微的动作。只要她拦了,秦至欢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为她停下。
可终究是没有。
顾予轻背对着秦至欢,听得她步步远去的声音。到底是没能压抑住吐出一大滩血来,溅在满地雪白上,将白se染成鲜红。
她口中鲜血不断溢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剑cha在雪中,勉力撑着她的身子,才不至于立刻就瘫倒下去。
秦至欢约莫走了五十丈远,她回身去看。顾予轻仍是站着,长身玉立,背脊挺直,就如同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垂首低头。
她咬咬牙转身yu走,林中突然传来一道破空的寒刃声,一把飞刃自林间s出,带着不可阻挡的凌厉攻势,划破长空直取顾予轻后心。
秦至欢登时神se巨变,“阿予——!”
猛地运起内功踏雪追去,却因内劲受阻又咳出一滩血来,足下动作不敢停缓片刻。
她不管不顾一心只想要阻下那枚飞刃,下意识去0腰间,0了个空,霎时满身的血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她今日是为吊唁而来,没带她的长鞭。
她只得不顾一切拼个血r0u之躯伸手去截,手掌离那柄飞刃堪堪只有一寸之远,却犹如不可逾越的鸿g0u,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它从自己的掌前掠过。
一切变故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顾予轻有些涣散的神志被秦至欢撕心裂肺的叫喊堪堪拉回,她只觉背后一gu凛冽的气劲刺来,携裹着强大的内力,速度极快。
她已然无力躲闪。
寒刃瞬息间穿透她心口。
x前命门破了个血洞,鲜红的血登时层层晕出,将她的白衣染了个透。
她被这力道带着往前踉跄了一步,而后跌跪在地。剧烈的疼痛自心口蔓延,她能十分清晰明了地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
她喘息着,口中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往常她惯ai着寡淡白衣,如今这血倒是让她染上了此生最为明yan的se彩。
顾予轻拼尽最后的气力,回身去看秦至欢。
只能隐约瞧见那人朝自己奔来,大雪翩翩而落掩住了她的神情,看不分明。
想来,无论是何种境地,她的眉眼也应是极好看的。
只是,再也见不到了。
作者:血包!道具组快上血包,先来个几斤!?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别嘴y。哈哈大型狗血现场,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开心,反正我写得挺开心。咳顺便下注了下注了!压这两人含欢欢量,四个字——不要脸的。
秦至欢:冷笑一声,ch0u出长鞭
作者:!等一下,下章就有你了!虽然是在梦里。
ps划重点,是梦到她们前世第一次,所以……你们懂得。那么谁先1呢,还有没有人要下注!
顾予轻在顾灼之院中待了一整天,同师父一起用了晚膳才离开的,两位师姐也一道来了。
四人围坐,烛火摇曳,让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少时。
回自己院中的时候,天se已经暗淡下来,一轮明月悄然地悬挂上去。月se洒落在阶前,层层铺开。
檐上悬挂的灯笼发出昏hse的火光,一阵风来,摇摇晃晃,便晕染开来。
顾予轻抬手推门进去,方才在席间眉眼中染上的浅淡笑意已经收敛g净。一个人进了这昏暗的房间,倒显得有几分孤寂了。
房中并未点烛,不过她习武多年,眼睛可辨细微。借着些许透进来的光亮,也能看得清楚。
她褪了外衫,卧在床榻上。双眼却是睁着,并未合上。
今日重新瞧见了师父,触到了鲜活的温热。顾予轻自重活一世来一直空悬的心稍稍有了些许实感,却仍是悬着。
因着那个每每一思及都会让她心口生疼的人。
顾予轻闭眼去想,最后见她的那一眼。
飞絮翩翩,青丝白雪。
紧闭的眼中忽而有了些温热。
如若,顾予轻当时早知那一面竟是si别,又如何能狠下心对她说出那样的最后一句话——我以后,再也不愿见到你。
一语成谶。
明日,她该来了吧。
顾予轻放任自己入眠,夜夜纠缠的梦如期而至。
……
是夜。
层层朦胧的薄雾弥漫在山林之间,如同为其戴上了一方锦纱,映衬得神秘幽静,引人窥视。
一间不大的木屋立在其中,屋内一片暗沉沉,瞧来并无人气。唯有月光透过薄雾打下,才为此处添上些许温暖与光亮。
“秦至欢。”
突然,一道nv声响起,划破属于长夜的沉寂。声音并不大,却字字透着慑人的冰冷。
只见一道红影疾速而来,随后身形渐缓,足尖轻踏,红袖一挽,施施然停在木屋前。
紧接着,另一道白影飞身掠出,手持一把银se长剑,衣袂翩飞,青丝微扬,踏雾而来,停在红影几步远处。
“秦至欢。”她又唤了一遍她的名。本来尽显柔和的月光打在她眼帘处,也被她眼里的泠泠眸光衬得冰凉了几分。
再听了这冷冰冰的语气,就更加突显出夜se微凉。
红影背对着白衣nv子,浅浅笑了起来。与白衣nv子冰冷寡淡的声音不同,她的声音尽显妩媚妖娆,笑起来时更是g魂摄魄。
只见这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垂落在肩头的长发,这才转过身来。
她半边身映在月光之下,略施粉黛的面容竟b声音来得还要g人几分。
“今日你追我时,一共唤了我名姓七次。”秦至欢笑道,“b起上回多了三次,如此看来,阿予当真是越发欢喜我了。”
顾予轻闻言,神情微变,眸se越发清冷。
她并不言语,手中长剑出鞘便径直朝秦至欢攻去。
秦至欢面上笑意未变,足下运起步法,一个侧身,轻飘飘地躲过了这凌厉一剑。
然而一剑未中,下一剑便立刻紧紧跟了上来,招式切换之间竟毫无空隙可寻。
她闪身又躲过一剑。
但纵然她身法再快,也抵不过顾予轻这般毫无间断的攻击。渐渐地,她闪躲得便稍显狼狈起来。
“阿予,你下手这般狠,我可要去官府状告你谋杀亲妇了。”秦至欢边躲着边不忘以言语戏弄顾予轻,说话时的气息却稍显不稳。
顾予轻的攻击并未停止,冷声开口道:“我倒想知晓,官府是先抓你这个妖nv,还是抓我。”
秦至欢听了此言笑得停不下来。
“阿予这是承认我是你亲妇了?”
顾予轻闻言一怔,剑尖微顿,随后攻势却越发凌厉,剑风扫过带起一地落叶飘旋。
“休要胡言!”
秦至欢眉眼弯着,似是颇为满意顾予轻此时的神情。索x不再躲避,脚下动作一停,直直任顾予轻的长剑袭来。
长剑带过风轻轻吹起她颈边落下的墨发,堪堪停在她的脖颈处。剑尖抵上脆弱的肌肤,再往前一寸便要香消玉殒。
顾予轻看着眼前这人明yan的面容,手中长剑却是再近不得一分。她轻抿着唇,眉头蹙起又松开。
片刻,启唇言道:“秦至欢,不许再来扰我。”
言罢,她轻轻后退一步,长剑一扬无意削断了秦至欢几缕青丝,随后便将剑收回左手握着的银白雕花剑鞘中。
剑身入鞘发出铮铮声鸣。
这大抵是此次放过秦至欢的意思。
秦至欢脸上笑意稍敛,随即却是笑得更为张扬。待笑够了,她抬手拭去眼角因笑而生出的清泪,缓缓道:“阿予想放过我……”
顿了顿,声音幽幽:“可我不愿放过你呢。”
再不去扰?哼,兴许过个几辈子还有些可能。
顾予轻眉头又皱了起来,却不再多费口舌,转身yu走。
才刚行至几步远,她突然停了下来,接着身形一晃好似有些站不住,又往前踉跄了半步,剑鞘抵入土中才将将撑住自己。
她紧紧抿住唇,神se冰冷万分。
忆起了一个时辰前饮过的那杯茶。
身后,秦至欢缓步靠近,慢悠悠地言道:“阿予可听过我教中朱雀堂所制的‘尽梦’?中之者运行内力后一个时辰,气力全无,任人宰割。”
她笑了笑,端的是人畜无害的语气:“从阿予追我至此,刚好一个时辰。”
不待秦至欢说罢,顾予轻便身子一软,再支撑不得,就要瘫倒在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落入了一个馨香柔软的怀抱。
顾予轻下意识地虚攥住了秦至欢的衣角,对上她低垂下来的眸光。
如星火炽热而幽深,却又带着漫天星辰尽细碎于眸中的脆弱,掺杂着微弱的惶然。
顾予轻一怔。
现下受制于人的分明是她,秦至欢在怕些什么?
尚且还能说话,顾予轻冷声开口:“秦至欢,你想做什么?”
秦至欢低低笑了一声,施力将顾予轻整个人拦腰抱起。而后转身,一步步迈入不远处的那间木屋中。
“阿予当真不知,我想要做什么?”
屋内并未点烛,秦至欢却似毫无阻碍般在里头走动。顾予轻整个人瘫软在她身上,被她稳稳拥着。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木屋内竟暗藏着玄机,顾予轻只瞥见秦至欢动了什么东西,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秦至欢带着顾予轻一路辗转往下,通过狭长的地道,来到了一处地下密室。
密室入目可见一个不大不小的浴池,尚且泛着雾气,将整个地方氤氲得如在仙境,地面上铺着一层白玉石,显然并非是自然形成的。
顾予轻被秦至欢放下,只得无力地依靠着她。一只手伸过来g了她腰间衣带往外一扯,外衣便松散敞开了些。
如果说方才她还不确定秦至欢想要做什么,现在就太过清晰明了了。
顾予轻一张脸仍是冷着,白皙的肌肤上却染了些淡绯se,也不知是不是被这热气熏的。
秦至欢到底没将她身上的衣物褪净,留了一层白se里衣。
两人一齐入了水,秦至欢抱着顾予轻妥帖地坐了下来,让她后背靠着浴池边缘,水纹层层荡开,刚及她肩下一掌处。
秦至欢面对着顾予轻站立,仍是穿戴整齐的模样,只是过了水的衣料紧紧贴在她身上,g勒出几分玲珑曲线来。
顾予轻只看了一眼就将眼睛闭上,默了片刻,耳侧响起了一阵阵水声还有一些别的细碎声响。她向来五感通透,自是听得出秦至欢在做什么。
秦至欢垂眼看她,见她闭着眼不说话也不恼,只自顾自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了个gg净净,倒是一件也没给自己留。
她将sh透的衣物随意放在岸边,叠在顾予轻的白衣上,红白交缠。
顾予轻紧闭的长睫颤了颤。
秦至欢见她的模样,突然轻笑了一声,整个人贴靠过去,如一尾游鱼般软若无骨地坐在顾予轻腿上。
“阿予……”秦至欢低声喃喃地唤着身下人的名字,如斯缱绻。她抬手抚上顾予轻紧绷的面容,细细描摹,指尖寸寸留恋于上,轻柔得似在抚0一件珍宝。
顾予轻无力躲开她的指尖,双眸半睁开来,目光定定落在秦至欢脸上。若是秦至欢仔细去瞧,便能发现这人的眼神分明不敢往下移去半寸。
秦至欢抬手从旁侧的岸沿上取过一个jg致瓷瓶。
“阿予可知,这是何物?”她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瓷瓶,可以听见细微的水声。
顾予轻紧抿着唇不答。
秦至欢迎上顾予轻冷淡的眸光笑了笑,又自顾自说着:“此物名为合欢。服下之后,若不与人行鱼水之欢便会爆t而亡。”
顾予轻闻言神se一凝,薄唇翕动终是开口道:“秦至欢,你可知你现下在做什么?”
“我一直都知我在做什么。”
秦至欢定定瞧着她,“我亦知我想要什么。”
言罢,秦至欢将瓷瓶打开递到自己唇边,仰头便喝了个g净,些许溢出来的清ye自她纤细的脖颈滑落没入水中。
她笑着将瓷瓶随意一丢,随后凑近顾予轻,指尖抵着她下颌往上抬了抬,垂首吻上她的唇。
舌尖往前一抵却被阻挡在了紧闭的齿关前,这是顾予轻仅存的气力,她紧咬着牙抵抗着秦至欢的侵入。
秦至欢倒也不急,只是稍稍退了回去沿着顾予轻的唇线缓缓g勒,柔软sh润的舌于唇间滑动挑逗。
属于她的气息盈在顾予轻口鼻间,避无可避。顾予轻一时失了神,被秦至欢寻到了空子,长舌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在里头肆意搅动。等到处都尝遍了,灵活的软舌又卷了她的吮x1t1an弄。
顾予轻被她唇舌缠着只僵y着动也不动,她看向秦至欢近在咫尺的面容,很想将她放肆的舌咬下,让她痛上一痛。
然而身t的反应却让她第一次无b清晰地认识到,她舍不得。
也许便是她这一次次的舍不得,才放纵秦至欢到了如今的地步。
“嗯……”秦至欢轻哼了一声,喉间滑动将从顾予轻口中汲取的津ye吞咽下去。她半睁开眼微微退开身,心口起伏不停喘息着。
她的眼睛生得很是好看,盈盈秋水如三月桃花。也不知是不是药效起了作用,她眼尾泛着微红,边上的朱砂痣鲜yan更甚,落在顾予轻身上的目光灼热似星火。
秦至欢的身子紧贴着顾予轻,双腿不自觉分开夹着顾予轻的腿缓缓磨蹭了起来,带过一阵晃动的水声。
隔着一层浅薄的布料,腿心灼烫的地方被刮蹭了一下。
她的呼x1猛地顿了顿,脑海中白了一瞬,缓了片刻后她俯在顾予轻身上,更为快速地蹭动,灼热的吐息一下快过一下烫在顾予轻唇间。
顾予轻出了一身细汗,几缕发丝粘在额侧,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狼狈。露在外面的肌肤r0u眼可见地红了个透,心间如擂鼓般跳动。
只觉在她腿上蹭动的东西带来的炽热触感,b这池子里的水还要来得烫人。
她再次闭上眼,不愿去看秦至欢此时可以称得上是妖媚的脸。
秦至欢一边动作着,一边伸手往水下一0,寻到了顾予轻的手。
五指分开与她相扣,又缓缓拂过她掌心。最后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腿间,无力柔软的指节被她细细摊开,分出一根抵上了不断吐出清ye的入口处。
顾予轻觉察到她的一番动作,右手随即触到了一处粘腻柔软的地方,她猛地睁开眼,声音再也无法保持冷淡:“秦至欢,你疯了?”
秦至欢只是一笑,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望着她,将她紧紧钳制在她的目光之下,无法逃离半分。
她说:“你便当我是疯了吧。”
说着,她腰肢一沉,不作片刻停留地将顾予轻的一截手指吞没进去。
“嗯……”
红唇间低y的尾音如同化了蜜绵长而g人。
顾予轻指节被温软cha0sh的地方紧紧包裹着,下一刻便迎上秦至欢急切而来的吻,恍惚间只听得她又说了一句话,带着她惯有的肆意妄为。
“纵使万般卑劣,我也要你永远记得我。”
作者有话快说:轻1党的胜利?不急,都有,一个一个来,让欢欢先咳。
秦至欢向来认为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人,行事多恣意随心,在江湖上的名声算不得好,不少人皆将她视作妖nv。
便是顾予轻有时被她惹得急了也会如此唤她,但这个称呼在顾予轻口中叫来常被秦至欢当作某种情趣,不但不气,反而欢喜得紧。
可虽是如此,顾予轻却深知秦至欢其实并非大恶之人,面上瞧着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实则心中坦荡赤忱,对世事自有一番衡量。
她口中说着卑劣,强她迫她至此,也只是情动吻她,甚至连她的衣物都没有褪个g净。
她分明还可以卑劣得再彻底一些。
失去气力的药都给顾予轻用了,这味合欢她倒是怕了,竟想着给自己用。
真是……傻子。
顾予轻不动声se地瞥了一眼秦至欢,眼底冷淡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软。
秦至欢双眸紧闭着,长睫如羽翼颤动,面上晕着绯se,眉头蹙紧,显是有些难耐。
她整个人坐伏在顾予轻身上,不断上下起伏,灼烫的地方压着她的手,吞没又吐出,循环往复。
双唇翕动,上头还沾染着盈盈水光。声声不成字句的喘息低y满溢而出扫过顾予轻耳侧,仿佛化成了一道道g魂夺魄的y唱,敲击着她堪碎的心防。
顾予轻却只敢趁她不觉察时如此定定看她。
倒是有些庆幸无法动弹了,否则……她恐是会禁不住去拥住这个人。
明明同为nv子,又为何会生出这般的心思。
瞧着秦至欢即将睁开眼来,顾予轻倏然阖上眼,面上神se又恢复成冷y的模样。
等秦至欢垂眼看过来时,便只看到她紧抿的唇,带着惯有的,不容亵渎的疏离。
秦至欢好似不在意地笑了笑,俯身咬住了顾予轻红透的耳垂,报复x地故意发出了一声甜得腻人的长y。
起伏的动作被刻意放缓,腿心肿胀起来的红豆一下一下混着温热的水蹭过顾予轻手掌,带过的水声与nv人紊乱的喘息交织在一起,于顾予轻耳边回响。
“嗯……话本子上说的不错……这里面……”秦至欢说着,边挺起腰身将顾予轻的手指吞没,又用腿心去蹭她手掌,用那处不断带来欢愉的柔软抵着她。
“……b不得外头舒服。”她声音不成语调地补上了这句,蹭弄的速度开始愈来愈快。
顾予轻看不见她的模样,对她的动作却感知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怎地,顾予轻莫名觉着自己的身t泛起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燥意,愈来愈热,b之前的每一刻都要来得猛烈。
如大火倾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尽了。
顾予轻紧咬着牙sisi克制,才不至于当着秦至欢的面颤抖起来,她很想让这个nv人闭嘴,却又听见她说:
“但我还是很喜欢。”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秦至欢吻上顾予轻眉梢,她的唇那般炽热,吻却很轻,像是对待易碎的心ai之物,多重一份都不舍。
她应是快了。
身子都在发颤。
水漾声愈来愈重,不停蹭过顾予轻掌心的地方愈来愈y,却又分明那么柔软,该被仔细ai护才是,偏偏她的主人不知怜惜地反复碾磨,直被磨得发红不堪。
凌乱cha0sh得不成样子。
“嗯……阿予……你睁眼看看我……”
秦至欢一手没入水下将顾予轻的手压着,一手搭在她肩头借着力道摆动腰身。满头的青丝垂下,混着sh意搭在她莹白如玉的身上。
多情含弄的眼眸中蕴着水光,似是有些恍惚,眼尾的朱砂小痣几乎红得如泣血。
她望着顾予轻的眉眼,一声一声哄着,“阿予……你看看我……”
“你看我一眼……可好?”
顾予轻迟迟不为所动,僵y的身子冷得像一尊玉塑。
秦至欢眸se如星火掩灭,却见她睫羽陡然颤开,那双本该澄澈冷淡的眼眸落满了不可言说的情cha0,看得秦至欢腿心一抖。
她情不自已地俯过去吻住了顾予轻,将她的舌卷入口中,任由颤栗的欢愉倾覆而来将她吞没。
不同于水的清ye一阵一阵涌出,抵在顾予轻掌心的红豆颤个不停,没入的一截指节被紧紧吮x1住,过了半响才松开。
欢愉过去,疏解了些药效的秦至欢这才发觉了顾予轻的不同寻常之处。
顾予轻x子内敛寡淡,先不说她欢不欢喜秦至欢,就算欢喜应也不会用那般……动情的眼神看她。
秦至欢顾不得回味,忙抬手搭上顾予轻绯意未消的脸颊,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她心头一颤,忽然忆起她方饮了合欢便禁不住去吻顾予轻的事。
莫非……
她舌尖不自觉t1an了t1an唇。
莫非不小心让阿予也尝了些?
秦至欢思绪回笼正对上顾予轻扫过来的一眼,她眸中水se漾过竟带了些嗔,衬得平日里清丽的面容添了几分妩。
“秦……至欢。”
顾予轻开口唤了她一句,声音虽极为克制却仍能听出其间的细颤。
是秦至欢从未听过的语调。
秦至欢贴过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阿予,你……”
顾予轻:“……闭嘴。”
作者有话快说:这嘴可能是暂时闭不上了……咳。
秦至欢先前其实并不打算对顾予轻做些什么,她太过了解顾予轻的x子,若是强要了她去,只怕会换个玉石俱焚的结局。
她便反其道而行之,如此才能叫顾予轻这一辈子都别想忘了她秦至欢。
可眼下的变故,是秦至欢不曾想过的。
秦至欢被顾予轻沾染情cha0的目光g了心神去,方才疏解的热意又涌了上来,她却顾不得这些了。
“阿予。”她曲指撩过顾予轻脸侧被汗浸sh的发丝,灼热的眸光垂下,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阿予想让我闭嘴,我惯常是听你话的,但现下恐怕是暂且闭不上了。”
顾予轻被她柔软的指腹触过,脸上的灼烫好似被这触碰消解了去。她下意识偏了偏头,想让秦至欢触她更多,又猛然顿住惊觉于自己此时难以言明的冲动。
耳边响起秦至欢不要脸的话,她忙着抵抗逐渐漫过她四肢百骸的cha0yu,分不出气力去反驳她,只紧抿着唇眸光冷冷扫她一眼。
可她这自觉冷淡的一瞥落在秦至欢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冰雪消融,眼风扫过之处皆是风情。
“阿予……”秦至欢难耐地唤了她一声,她缓了缓气息迎着顾予轻的眸光慢慢沉下身去。
顾予轻见她这yu要往水下沉的动作,纷乱不堪的心里兀地涌上了一gu恐慌感。她以往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如今却怕秦至欢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让她……变得不像自己。
“秦至欢……你要做什么?起来。”她艰难地开口说道,声音已经有些破碎,仿佛正在极力压制些什么。
秦至欢动作顿住,抬眼看她,眼中的情意翻涌几乎要将顾予轻尽数吞没。她说:“阿予,今日我没打算给自己留退路。”
顾予轻如何听不出秦至欢的言外之意。她今日孤注一掷前来,诱她,引她,连那般的药都给自个儿用了,自然是不会将解药备好的。
所以……已别无选择。
秦至欢屏住吐息,整个人沉入水中。这池中水很是澄澈,顾予轻可以很清晰地瞧见她于水中映衬的ch11u0身躯贴靠过来。
“秦至欢!”顾予轻再也维持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声音里难得掺了些慌乱。可她现下除了脑袋能动,其他地方皆是瘫软,又如何可以阻止得了秦至欢。
只得眼睁睁瞧着水下那道身影是如何褪去了她的里k,又是如何跻身而来,用她那总是说话惹人生气的唇吻上了她不自觉颤动的腿心。
“嗯……”顾予轻近乎是同一瞬间不可抑制地溢出一声低y,冷淡的嗓音被喑哑的q1ngyu渗入。她仰着头,浸出的汗沿着她细白脖颈缓缓滑落,清亮的黑眸中蒙了一层雾,快要化出水来。
“秦至欢……秦……”顾予轻颤抖着声音开口,那人灵巧的舌正抵着她腿心之中那一点反复拨弄,拨弄得她快要失了神智。
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唇,口中尝到了些血腥味,勉强恢复了几分清明,“秦……至欢……停下……”
太荒唐了。
顾予轻以往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q1ngyu之事折磨成这个样子,更未想过初尝此事,竟是被同为nv子的秦至欢,以……唇舌相待。
秦至欢此时此刻显是不会听顾予轻的话,她非但没停,舌尖动作反而更加放肆,沿着两边的缝隙细细g过,又抵在中间颤动不停的地方t1an弄。
唇齿口鼻之间被属于顾予轻的味道盈满,那是淡淡幽冷的兰花香气,又掺杂着些隐秘的带有q1ngyu的气息。
秦至欢知晓,这些溢出的清ye都是顾予轻情动的证明。她分明不像她口中言说的那般抗拒,她是欢喜的。
秦至欢整颗心化成了这一池水,温柔包裹着顾予轻,只想给予这个她ai了长久年岁的nv子以无尽欢喜。她启唇将那已有些肿胀的红豆含入口中,轻轻吮x1着。
顾予轻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她只得sisi咬紧着牙关,生怕禁不住吐露出些令她颜面无存的喘息。
一种近乎令她失神的快慰自被秦至欢含弄的地方漫开,就如她以往练功调息一般缓缓流淌过她全身上下每一处经络。
练功时的气劲她尚且可以掌控,而如今这般感觉却霸道极了,她已无力抵抗。
“秦至欢。”顾予轻眸中迷蒙一片,喃喃呓语唤了一声秦至欢的名字。
她的声音极轻极淡,低到与气声无疑。却分明混着极尽缱绻的柔软,将她心中难以言说的欢喜尽数剖开铺陈。
没叫秦至欢听见。
秦至欢唇舌g勒着她的轮廓,含弄的地方逐渐于她口中发y跳动不已。方才经过相同情境的秦至欢心中明了,她亦是快了。
秦至欢舌抵着她,往上施力一挑。汩汨清ye流淌而出,混入池中。她又于顾予轻腿心细细啄吻了几下,这才起身。
浸sh的满头长发贴在身上,算不得舒适,她也不想去管,只想去瞧顾予轻的模样。
顾予轻闭着眼,面容紧绷着,除却脸侧额间的细汗,几乎看不出来她方才去过一次。
秦至欢眸光往下一落,瞧见了她薄削唇间的血,是被她自己生生咬出来的。秦至欢心中一沉,心间满溢的欢喜又被熟悉的刺痛倾覆。
她指尖抚过去,却不敢碰,只在旁侧顿住。“你就这般厌我么?”
顾予轻?羽一颤缓缓睁开眼来,眼中神se平淡无波。
秦至欢突然不敢对上她的眼眸,狼狈地别开眼去。缓了片刻,她忽又笑了起来,重新坐回顾予轻身上。
她眼尾红了一圈,不知是情动还是别的什么,只自顾自牵过顾予轻的手又放在了自己腿间。
她浑不在意似地笑着说:“我又想了,阿予再帮帮我可好?”
作者有话快说:轻轻被欺负惨了,不过欢欢你要知道轻轻学习能力很强的。写到最后怎么还有点酸涩了呢咳。
ps我发现有个读者宝宝几乎天天给我珠珠,感动抹泪?????
顾予轻醒时,日头已经大亮。她沉默地坐起身来,缓了半响,伸手去触自己眼下。
隐有泪痕。
院外传来由远及近的步声,片刻,她的房门被扣响。
“顾师姐?你起身了么?”
顾予轻应了一声。
外头的小弟子知晓顾予轻不喜有人去她房中,只说:“你要的东西我且放在你门外了。”得了顾予轻的回应后,弟子将东西妥贴地放在地上转身离开。
顾予轻起身梳洗推门出去,一个jg细的小瓷瓶安静立在地上。她弓身捡起,从瓶中倒出一颗黑se的小药丸来。
顾予轻对着药丸端详了半响,随后仰头便吃了。她回房中取了自己的配剑,先去找了叶半秋。
叶半秋正在主殿外的演武场敦促弟子们修习,眼尖地瞧见顾予轻过来了,板着的一张脸顿时缓了下来。
“咦,小师妹,稀客呀。”
顾予轻瞥了一眼其他弟子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没有说话。
叶半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年轻的弟子们一个个的剑招都耍不稳了,飘忽的眼神直往顾予轻身上落,掩都掩不住。
顾予轻向来是一个人独自修习的,甚少在其他弟子面前露面,偶尔见得几回也不太ai说话,可偏偏g0ng中许多弟子都欢喜她。
不过小师妹的天姿确实令人yan羡,方方十九年岁,已将濯雪心法练至第八重,b之师父当年都胜一筹。g0ng中不少弟子私下都在传,下任g0ng主应是顾予轻无疑了。
叶半秋收了思绪,面上换上一副肃穆的神se,对着一众弟子斥了几句,又引着顾予轻去了一旁无人窥探的地界。
“师妹寻我有事?”
顾予轻正了正神se,道:“师父寿辰将至,g0ng中事杂,恐生变故。请师姐增派些值守弟子。”顿了顿,她又说,“另选些机灵的弟子去师父院中值守。”
叶半秋听得她这话,心下不解,对着顾予轻看了好几眼,“小师妹你不是向来不太理会这些事的么?况且你也知师父不喜有人杵她院中。”
顾予轻平日里只醉心于武学,从来不参与g0ng中事务,一向都是叶半秋和陆风y在打理,今日她的行为在叶半秋眼中自是有些反常的。
顾予轻面se不改,定定看着叶半秋,“师姐,你且听我的,师父问起自有我来说。”
叶半秋观她神se不似作假,不禁去想师妹莫非是知道了什么消息,心里不免也正se了几分。总归不是什么难事,多派些人手巡守也好。
她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与叶半秋分别后,顾予轻脚步不疾不徐往山脚去。
疏云山脚有一处青竹林,里头有一座竹林小院,以往虽属濯雪g0ng所有,但无人使用废弃许久。
后来因着顾予轻惯ai独自一人研习武学,常常来此地练功,渐渐便成了她专属之地。
顾灼之那时因她年岁尚小不放心她一人,便在外围林中设了一个困阵,叫旁人进不来此地。
青竹林处在濯雪g0ng地界,外人甚少会来,而g0ng中弟子更不会来打搅顾予轻,故而这个困阵几乎不曾触动过。
直到……那一日。
顾予轻左手持着剑,踏着林中小径缓缓往前走。两侧高耸青竹伫立,风过吹得枝叶飒飒作响,青se竹叶纷纷而落。
行至小径尽头,豁然开朗,一竹屋小院静静坐落。院中有一竹亭,她以往练剑乏累了便会坐在亭中,取来一壶山涧泉水煮茶。
那般的时光,现在思来,恍若隔世。
好像,确是隔世。
顾予轻抬手将落在肩头的竹叶轻轻拂下,她神se淡淡,如往常一般于亭中煮了一壶茶,垂眼去看壶中茶叶翻飞。
竹林中山鸟惊飞,顾予轻手中清茶于杯中晃了晃,她蹙眉抬首去看,远远地瞧见几株青竹尖轰然倒没了下去。
顾予轻神se冷凝,稍显稚neng的眉眼间已有了几分不威自怒的神态。她拿过旁侧的剑,足尖一踏,一身素白衣装于林中飞掠而过。
她踏竹而行,目视远处瞧得一道红衣身影于一片青se之中分外打眼。待近了,只见一名年岁与她相仿,约莫应是十二三岁的少nv正挥舞着一条暗红se长鞭,直直劈向旁侧的青竹。
顾予轻方方落地,又几株倒落下来。她眸光发冷,呵道:“你是何人?”
那红衣少nv听得此言动作顿住,持着长鞭悠悠转身。她实是生了副g人的面容,虽未长开,已然可窥得往后的几分风情。
少nv定定瞧了顾予轻几眼,桃花眼弯了弯,眼尾的朱砂痣栩栩如生。她道:“可算是见着一个活人了。”
她往前踏了几步,将长鞭利落地卷回腰间。“你可曾见过一个黑衣nv人往这处来了?她生得很高。”说着,少nv双手b划了一下,手掌越过她头顶一大截,“她虽是上了年纪了,但长得还算好看,也就b我差些。”
少nv笑意盈盈,自顾自搭话,好似全不在意顾予轻冷如冰雪的神se。
顾予轻面容绷着,冷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速速离去。”
少nv叹道:“我倒也想走,可这地方太过蹊跷,我走不出去。”她指了指被她劈倒的几株青竹,“你瞧,我只得将这些奇怪的竹子挨个劈了找出路,可累si我了。”
她不提竹子倒还好,这一提顾予轻面上又冷了几分,“放肆,你可知此地为濯雪g0ng的地界?”
“濯雪g0ng?”少nv一字一字重复,似在回想,片刻,她眸光一亮,“是那个只收nv弟子的濯雪g0ng?”
她目光流转,于顾予轻身上再次好好打量了一番,“听闻濯雪g0ng弟子皆素衣白装,容颜佚丽。”
说到这里,她展颜一笑,于日光洒落之下灼灼生辉。
“如此瞧来,传言不虚。”
作者有话快说:我们欢欢,从小就没脸没皮。
年岁尚小的顾予轻还无法将情绪收敛得妥帖,初初听了少nv轻薄的话来脸se登时白了一瞬,又见得她不加掩饰的打量目光更是生气。
她在这疏云山上待了十载有余,何曾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言语。这也便罢了,她还劈了这么多师父为此设阵的竹子。
顾予轻双唇抿得冷y,当即ch0u出配剑,剑身寒光凛冽,脚下一动,直直朝少nv刺去。
红衣少nv脸se变了变,身形一转堪堪躲过这凌厉剑气,手0到腰间长鞭猛地挥出接过紧落下的一剑。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于青se竹间穿行。
那长鞭挥舞得让顾予轻几乎近不了少nv的身,两人来回之下一时之间竟也分不出胜负来。
顾予轻的心绪早已冷静,不禁去想这少nv的长鞭倒是舞得不错。她莫名起了些惺惺相惜的意味,手中剑势却是更甚。
少nv足尖往后一登,与顾予轻拉开了些许距离,半倚在一株青竹之上。那青竹被她压了些弯,红衣垂落。
她垂眼去看顾予轻,笑道:“你这人生得好看,脾气却是不好,至于追我打这许久么?”
武功不错,偏生长了张嘴。
顾予轻冷哼一声,脚踏竹身借势飞掠过去,手中长剑一刺,携裹着猎猎风声直取少nv眉心。
少nv连忙从竹间滑落,鞭子一甩过去圈住了顾予轻腰身。顾予轻手一横,剑刃转过,作势便要将鞭子割断。
少nv瞧她这架势登时急了,下意识用力往回一收。顾予轻亦是没料到她这番动作,猛地被带得往前几步。少nv只顾着心疼自个儿的鞭子,一时收不住劲,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后倒落。
飘落的竹叶被风劲带过起落,又被红衣人压在身下。
红衣人被白衣人压在身下。
“嗯……”少nv似是被撞疼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哼。她缓了缓神,睁眼去瞧,眼前是一截莹白的柔软耳垂,泛上了些绯红。
她愣了愣,这才发觉自己与这个脸冷得跟冰似的人贴得有多近,近到她几乎能听到她x腔传来的心跳声。她鼻头不自觉动了动,嗅到了一gu好闻的气息。
“你身上好香啊,像极了……我院中那株幽兰。”她喃喃道。
顾予轻的一张脸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别的什么,一阵白一阵红。耳侧被身下人说话的吐息扫过,她不自在偏了偏头,冷着脸撑着身子起来。
她动作b较急,没注意那恼人的长鞭还缠在她腰间,起得一半又被力道陡然带回去。
“嗯……”少nv被她压得又痛哼了一声,声音尚有稚气未褪的娇俏,偏偏又掺了辗转的尾音。
顾予轻的神se冷极了,又觉一只手0上了她的腰间,她身子僵了一瞬,冷道:“你做什么?”
那人在她的腰间0索,抬眸瞧得顾予轻冷冷斜来的一眼,一向伶牙俐齿的人突然有些支支吾吾,“我……你瞧不出来么?我解鞭子。”
她像是有些恼自己怎么被顾予轻看一眼连说话都磕绊起来,又故作调笑的姿态补了一句:“难不成你还想在我身上压得久些?”
顾予轻伸手去0掉落在旁侧的剑,声音似淬了冰:“你这鞭子不要也罢。”
“那可不行。”少nv笑着回她,手下动作倒是快了不少。
待解开后,两人迅速分开起身,少nv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埃与落叶。
顾予轻收回自己的剑,经此变故也没了继续与这人较量的兴致。她缓了缓心绪,又绷着一张脸朝少nv道:“随我来。”
顾予轻引着少nv一路走出了竹林困阵的范围,“往后不许踏入此地。”她说着,也不待少nv作何反应,转身便走。
“我叫秦至欢,你叫什么名字?”少nv唤了她一声,顾予轻侧目余光掠了一眼,脚下不停,并不打算理会。
身后人笑了笑,一字一顿:“顾予轻。”
顾予轻脚步顿住转身去瞧,只看见秦至欢手上攥了个眼熟的腰牌。她下意识往腰间0了0,没0见她的g0ng牌,应是解鞭子时被这人顺走的。
“秦至欢。”
秦至欢被她冷冽的声音叫了一句,非但不怕,反而当着她的面将g0ng牌收回了自己的衣襟中。
“见面礼,我且收下了。”她眉眼弯着,红袖一扫,便消失在了林间。
那一夜,顾予轻气得没吃下饭。
她以为那个肆意妄为的人不会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还是低估了秦至欢厚脸皮的程度。
第二日,她的竹子又倒了一排。
自此以后,秦至欢隔三差五就要来扰她一回。两人一见面总也免不了打上一架,后来次数多了,顾予轻渐渐懒得理会她。
秦至欢便更加得寸进尺,要么倚在竹上瞧着顾予轻练剑,要么在她歇息时围在旁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顾予轻被扰得烦了就提剑追她。秦至欢x子懒散不如顾予轻勤勉,多日下来,且不说鞭法有没有长进,轻功造诣倒是长了不少。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春来到冬至,见过淋漓大雨,落过纷扬白雪。等到两人的身形b初见时,秦至欢b划的那般还要高了。
她的g0ng牌仍未要回。
顾予轻饮着茶,忍着旁侧人的絮絮叨叨。待她一句话说完,淡淡扫她一眼,“聒噪。”
秦至欢笑了,她手撑在桌上,俯身凑在顾予轻跟前,垂落的发丝扫过顾予轻执盏的手。
她迎着顾予轻的眼眸,眼中水波流转,眉目间的稚气早就褪了个g净,倒是那颗朱砂痣仍在那处,惹眼极了。
“我偏要在你耳边聒噪一辈子。”
作者好聒噪:啊多美好啊我的两个宝贝nv鹅好想在这里完结,后面怕nve被读者打si。
不知什么时候,顾予轻才慢慢发觉,那个明yan的nv子早已如春风细雨般一点一滴渗入了她的日日寻常之中。
她试想了一番,往后年岁如若都有秦至欢在耳边聒噪,当真是烦人得紧。偏偏,她却并不生厌。
她放任秦至欢一点一点蚕食着她,她不知该如何去认定她与秦至欢之间的关系。如一个友人,似一位知己,又好像不止于此。
顾予轻不敢深探。只想默不作声地安于现状,幸许这般的日子便真有秦至欢玩笑时说的一辈子那么长。
可所有她心中不可言说的情愫却最终被秦至欢亲手剖开,两人平静的相处终止于那个长夜。
那日秦至欢神神秘秘地约她晚间来竹林,顾予轻嘴上没应。
她虽不知秦至欢想做什么,但她知道那天是上元节。疏云山下的城中会有一场盛大的灯会,濯雪g0ng的弟子们都得了一日空闲,几乎人人都下山去了。
顾予轻不喜欢凑这些热闹,等到夜了,g0ng中便寂静得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倒底还是去了青竹林。
那晚的月se正好,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去往竹林小院的小径边上隔几步就被人挂上花灯,烛火一点一点铺成了顾予轻脚下的路。
走至尽头,便如同从深夜陡然步入了白日。四周一截截的青竹之上几乎挂满了花灯,花鸟鱼虫,人间光景尽数在此。
那些斑驳se彩,一盏一盏,填补成了漫天星河,又随月光倾泻。
顾予轻眸中晕着光影,顺着星河瞧见了在屋前等她的红衣nv子。
她笑着迎上来,红袖轻摆,腰间坠着流苏的玉印晃晃荡荡,只这一抹红轻易胜过四下万千流彩。
“我知你这闷x子,定是不会去凑那上元灯会的热闹。”秦至欢说着,语气一如她平常的调笑姿态:“不过无妨,你不去,我就将这些带与你看。”
顾予轻看着她,突然就不想移开眼去。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她双唇动了动,倒底是不发一言。
秦至欢见她不说话也不急,只引着人去了竹亭顶,两人坐于高处赏灯看月,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顾予轻状似无意瞥她一眼,落在她衣摆绣的兰花纹样上。她知道这是秦至欢专属的样式,在她前几年执掌朱雀堂的时候便有了。
以往她不曾在意过这些,今夜却莫名想知道缘由。
顾予轻淡淡开口:“这兰花绣在你身上,当真是不l不类。”
秦至欢偏头看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那有什么法子,谁叫我就欢喜兰花呢。”
说着,她眸中映着华光望进顾予轻眼底,又重复了一遍。
“我欢喜她。”
顾予轻被她目光钳制着,气息几乎乱了好几下。她不敢去细想,秦至欢口中所言的,倒底是花,还是别的什么。
秦至欢率先别开眼,她从腰间取了个小酒壶捧到顾予轻跟前晃了晃,笑道:“我带了酒,你往常只喝茶,今夜尝尝别的滋味如何?”
顾予轻半响没说话。秦至欢以为她又要拒绝一回时,顾予轻破天荒地应了一声。
她从秦至欢手中取下酒壶,仰头喝了一口。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自口中漫开,咽下时又觉喉间有些刺痛,她不喜欢。
“秦至欢。”她低声叫了秦至欢一句,声音掺着风,轻飘而过。
秦至欢心头跳了跳,凑近细细去瞧顾予轻的神se,只见她面上晕了淡淡的红,眼中罩了层朦朦胧胧的雾似的,瞧着并不清明。
秦至欢觉得好笑。这人未免有些过于不胜酒力了,只这一口竟就醉了。她忙从顾予轻手中将酒壶夺回,抬眼时发现顾予轻与她凑得很近。
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吐息,混着浅浅的酒味轻拂过来。
顾予轻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秦至欢,眼中的雾晕染开来,灯光斑斓栖在她眉眼,于一抹清淡中g出明yan的se彩。
秦至欢看着看着,快要被她g了心神去,她垂眼落在她沾染酒渍的唇上,喃喃道:“你尝过了,合该轮到我了。”
说着,秦至欢缓缓靠近,两人的吐息缠在一起,又被一寸寸挤压,最后消弥在贴合的唇间。
她只浅浅贴着,不敢深入。肆意如秦至欢,也有不敢的事。
两人谁也没有动。顾予轻像是醉得狠了,头一垂低到秦至欢怀中,呼x1清浅,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秦至欢拥着她,指尖抚弄着她的发丝。良久,她低低叹息一声,终是将那句压在心头的话直白地说了出来。
“顾予轻。”
“我欢喜的,是你。”
作者有话必须得说:她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