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闭着眼睛毫无困意,又睁着眼睛盯着帐篷顶发了半天呆,终于盯得累了,这才朦胧过去。
所以尤里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查理躺得横七竖八,一头汗涔涔,皱着眉头皱着脸。至于毯子,早被踹到了角落里。
“查理。”尤里怕他做了噩梦,试着唤了几声,“查查,查查?”
查理睡得浅,被吵得不耐,朝出声处拍过去一巴掌,挣扎着翻了个身。
那一巴掌,在梦里的查理觉得十分用力,在尤里看来却是软绵绵的,比挠痒痒还不如,躲都用不着躲。他摸摸查理颈子后面,和鬓角鼻尖一样,全是细细密密的汗,顿时直摇头。旋即想起查理的秉性,再算一算这一天下来漏了什么事,不由失笑一声。一半无奈,一半甜蜜。
他将刚刚卸下来的剑又系到了腰间,然后一把提拎起查理来:“走,我们去洗个澡。”
盛夏已经渐渐过去,入了残夏。天气却还常常可着劲儿热,更不用提转闷的时候。不过因为是在森林深处,又是半夜,溪里的水从上层到底下。统统都凉幽幽的,泼在身上,沁爽沁爽。
查理神清气爽地爬上岸来。瞧瞧尤里抱剑倚着树坐在一边。突然十分不好意思起来:“尤里……不困吗?”
哪能不困呢?这可真是废话。查理问完更不好意思了。草草洗了衣服。“抽”干水。推推尤里道:“走吧。我们回去。”
尤里没动。歪头瞅着查理好一会儿。直瞅得查理脸红起来。这才懒洋洋起身。走到溪边掬水抹了把脸:“我也洗一个。”说着脱掉衣服趟到了水里。才接上后面半句:“不然就这样回去。你肯定要嫌我臭。”
“我……”我不会?不会这俩字还真吐不出来。查理被呛得了没了言语。伫在原地。又是甜蜜又是懊恼。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抓过尤里地衬衣长裤狠狠搓。权当出气。
尤里乐呵呵地瞧着查理在那儿泄愤。他动作快。横竖两三分钟。也就胡乱洗完。
等尤里上来时。查理已经“绞”干了衣服。尤里套了长裤。也不穿衬衣。拎起剑往肩上一抗。这才打了个哈欠、揉揉脸。
查理安静地望着尤里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疲惫,心里又甜又酸。搭着尤里的肩,踮起脚、伸长脖子。亲了亲尤里的脸颊。
短暂的亲昵很快结束,两人离开水边,朝营地回去。
没走几步,却听到背后有大片地枝叶刷啦作响。他们不约而同转身望去,正见到溪岸对面二三十米开外,一丛茂密的长苇无风摇曳;一阵细响后,从里头钻出一小群狼来。
能数得清的有四只;几秒钟之后,又添到五只。还藏在暗处看不到数不着的,却不知道有多少了。
领头的是一头灰色的公狼。一对绿莹莹地眼睛直直盯着两个年轻人。它健壮而美丽,两只三角形的耳朵竖得笔直,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对付。
和它的跟随者黝黑的皮毛不同,它的一身皮毛在林间碎碎点点月光下,油光滑亮,仿佛银丝织成的缎子一般。
尤里神色一凝。他左手本就时时扶着剑鞘,此刻不过一眨眼,右手也已经按到了剑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