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很凉。说来也是,日出之前,是一天一夜里最冷的时分,而眼下,不过天色微白而已。太阳的光辉刚刚拨开了树冠上的薄雾,尚未来得及将温暖赐予大地。
所以,溪水实在很凉。
然而,尤里的手指却是很暖。
我坐在水边的,低头看他忙乎,心思清明间,慢慢有了点头绪。
小杰森昨天被狼叼走。随后,他的父亲,农场主老杰森,发动了邻居和朋友,组织起来进山搜索。同时,又请人去请求治安官和副队长加派人手,给予支援。
谁会没有需要帮助的一天?又会有多少人像科林那样,竟能忍心看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成了狼的食物?
因此,这是北郡人不能不管的一桩事。但是,却不是迪菲亚兄弟会热心的事。眼下,他们既然关心,逃不出三种可能——帮老杰森的忙、绑架威胁勒索,或者是有求于老杰森。
而老杰森家祖辈开始,就经营着农庄。那片农庄在北郡的中心地带,离我钓鱼的小溪挺远。离迪菲亚的势力范围,即小溪对岸山下的葡萄园那一带,也就更远。
再加上老杰森家世世代代都是农夫,没听说过他们家有谁离开过北郡这片宁静的土地,也就不太可能和原本的石匠公会扯上关系了。
这样一来,后两种推测的可能性,显然比较大。
只是,他们有十多号人,我与尤里未免势单力薄。虽然会几个魔法,可最高级也就那个火焰冲击。以现在的小学徒水准……如果他们要绑架小杰森,老杰森也只好破财了。
我叹了口气。随即耸耸肩。就算那样,也还不错了。至少比北郡人现在以为的要好——没有被狼吃掉嘛!
心中放下这件事,四下一看,恰好发现尤里将一束银叶草在水里洗了洗,正往嘴里凑。
“等等!”
尤里不解地回过头来。
因为加瑞克他们的到来,我的心情可不太好。顿时有点没好气:“你就不能想个别的办法吗?”
尤里滞了一下,随即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他显然又误会了什么。直接辩解的效果想来也不会好,于是我继续抱怨:“难道把别人的唾沫糊到自己身上,你不会觉得很古怪吗?别人喝过的水、吃过的东西,我可从来不沾!”
尤里一听,略略瞄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解释:“银叶草敷瘀肿扭伤很好用,但是得捣烂了用。这里……”后面几个字他说得很小声,“没有药臼。”
我点点头,克制着自己缓下语气:“那么泥巴呢?那又是干什么的?”
尤里低下头,搓搓靴子:“我也不知道……”他极低极低地辩解了一句:“反正裹一层会好得快……真的。”
我忍不住失笑。虽然很想让尤里洗两块石头慢慢碾那些草叶子,并且免去泥巴这道工序,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决定按他的意思来:
——自尊和性格这些东西,不是说一句要尊重要改变,就会立竿见影的。相反,它们都是一件事一件事地、一点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