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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艾比

巴特老爷的女儿找到了,听说是在一个偏远的小镇子,一个送奶工找到的。发现她的时候,听说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倒在一家卖面包的店门口。

太可怜了,据说找到的时候,已经瘦得皮包骨一样,巴特家的老约翰医生说这孩子长期营养不良,要是不好好调养,一场发烧就能要了她的命!

“呵,再可怜,人家现在也已经是巴特家的小姐了,过了几年的富贵日子。每天吃的是银盘盛的美食珍馐,用的是昂贵的香料和珠宝。一天的花销就是我们普通人家几年的积蓄,轮得着我们去可怜?”一个手提菜篮的主妇将面包往篮子里一塞,嘲讽道。

富态友善的面包店店主打着圆场:“别这么说呀。艾比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了,这孩子不坏。”

“什么艾比?人家现在叫夏洛特·巴特。”倚在门口抽着烟斗的小胡子男人说道,

“没想到啊,那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竟然是巴特先生的女儿。”摇摇头,惋惜着,似乎是可惜自己没能及时发现,少捞了一笔,不过现在他可不承认自己以前欺负过她,谁敢呢?那孩子不来报复他们就算好的了。

艾比是几年前出现在镇子上的,没人知道她父母是谁,这在当地很正常。一个船只往来频繁的码头城镇,多得是船员和当地女人生下的野种,或是外地来的孤儿,被哪艘船上的旅客扔在这儿也不是没可能。总之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过那孩子可真是……狡猾中透着机灵,无赖里又带着点狠辣。遇上不同的人便会换上不同的面孔。既可以在面善心软的老人家面前甜言蜜语,换得几个饼,或是一点盐。又能在尖酸吝啬的店家或是居民那里讨得好处——至于是偷是骗就说不准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艾比睚眦必报,她在当地混混少年里的座右铭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她用几次流血的“战役”确立了她不好惹的印象。

要是没被巴特老爷认回去,艾比以后的路子估计是混上某一艘商船,去遥远的地方坑蒙拐骗,或者是加入某支海盗队伍。小胡子男心里嗤笑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吸了一口烟,吐出幽幽的烟雾。不过还颇有他年轻时几分样子。

作为一个商贸集中的城镇,当地自然有很多可以谋生的活计,木匠呐,面包房学徒啦,成衣店学徒啦,哪怕是像那个傻大个送牛奶呢?总可以找到一份工作。

许多大人都这么劝她,但艾比偏不,每当有人这么对她说,那孩子就扬起头颅,朝那灯塔的方向夸下海口,

“我以后要开着船做大生意,环游世界,我要先学着怎么当水手!等以后我有钱了,我要造一艘大帆船,比巴特先生家的吉尔号还大!”

嚯!巴特先生家的吉尔号可是当时全国最大的帆船,大家都只当她是小孩子吹牛,没人把这话当真。不过是小孩子不想踏实当学徒做工,找的偷懒的借口罢了。

但后来镇子上有人看到,艾比经常提着一些鱼或者肉干到老水手杰克家去,看样子还真是想学怎么做水手。

不过谁也没有料到,艾比竟是巴特先生的女儿,那这番豪言壮语倒真跟巴特先生如出一脉了。毕竟老巴特当年可是从几艘小舢板白手起家,打拼成了全国赫赫有名的富商,拥有的商船连起能将把整个国家都包围一圈!

也许她以后真能像她父亲一样,做出一番事业也不一定。

小镇的街道上人慢慢变多,是刚下船的水手们成群结队地上来了,挥着帽子朝路边的年轻女人和漂亮少女们吹着口哨调情。

挎着菜篮的女人早就回家做午饭去了,那会儿依着门框抽烟的小胡子男人也消失了。

那家面包店门前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刻着字,还刷上了醒目的黄颜色油漆:

“发现:

【巴特先生的女儿:夏洛特·巴特】

的面包店。

欢迎品尝。”

小镇一切如常,明媚的蓝天将阳光慷慨地挥洒进每一条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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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庭院里,栽种着稀奇的植物和花卉,几个贵妇和年轻女子坐在一起,用着装饰有花纹的精巧瓷器茶杯小口喝着茶。

她们身着时下最新潮的繁复衣裙,从发丝到鞋子无一不是金钱与欲望的堆砌。她们谈论着最新上演的戏剧、香水、丈夫送的珠宝、孩子、英俊的侯爵和即将出嫁的女儿,一举一动都是淑女风范。

本应参加这场下午聚会的主角之一,现在正如一阵风似的穿过走廊和房间,她飞奔的身影险些撞上却又巧妙地避开一路的仆人,仆人们已经见怪不怪。

冲进装饰华丽的卧室,撑着双膝弯腰喘着气。早已急得团团转的侍女嘴里说着谢天谢地,赶紧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几个人将她身上的男士骑装脱下,熟练地穿套上层层迭迭的裙子,当几个侍女按着她,紧紧抽拉起身后的束胸时,她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不过比起刚开始现在还是好多了,她第一次穿这玩意儿的时候似乎都要听到肋骨折断的声音。

将棕色的编发拆解开,那双能做出城里最流行发型的灵巧双手,很快给她打理出一头高雅美丽——又庞大沉重的高耸发髻,装饰有羽毛和鲜花点缀。

她的皮肤并不像庭院里那些女人那样苍白又涂加着苍白,蜜油般的肤色显示出健康的生命力,也显示出这主人没少在日光下跃动。

尖尖的下巴变得不再那么吓人,不过那双棕褐色的大眼睛还是十分惹人注意,故作的温顺里带着狡黠和灵动。花瓣似的嘴唇不用涂抹都透着红润。

艾比,或者说现在叫夏洛特·巴特的女孩儿,提起裙摆,款款地在屋里小步走着。

该死!这倒霉的裙子!该死!这恶心的束胸!

心里咆哮着,但面上仍是平和温顺,那套淑女的行头配合着她此时的举止,真像是一名合格的贵族,教这位礼仪的家庭教师玛丽女士如果见了,估计会忍不住激动地拿出手帕拭泪。

“我的亲爱的宝贝儿——”浑厚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慢慢踱步,向门的方向走去。

仆人们纷纷有序从卧室里退出去,一个身着丝织长袍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红棕色的头发已经稀疏,还有些凌乱,但谁也不能说不合礼仪,这是巴特先生特有的风格。

“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儿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和女士们一起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