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洪抬手就把他按了下去,皱纹遍布的脸微微痉挛,阴险的笑意从眼角缓缓漫延到脸颊:“乔何,你杀死一个教书先生对苏家造不成任何威胁,只会触怒我而已。”
“苏老爷怕是在说笑吧?”乔何咧开嘴笑出满嘴白牙,“昨日我撞见杨先生和米铺的老板合谋提高米价,就算不是你的意思,这雁城的老百姓也会觉得是你的意思。”
苏一洪脸上的笑意又从脸颊边迅速退回眼角,他伤疤遍布的手攥住了手杖顶端,杨羽如坠冰窖,差点也站起来。
“你是在威胁我?”苏一洪抓着拐杖慢吞吞地往乔何身边走。
乔何嘴角一勾:“时代不同了,咱的脑子也得换点新东西进去不是?”
苏一洪阴森森地笑出了声,忽而转身按住一碗烈酒:“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朝气。”
“苏老爷怕是在说笑呢。”乔何暗中拂了一下他哥的肩膀以示安抚,继而抬腿走到桌子另一边抓住了苏一洪手边的碗沿,“谁不知道这雁城几万口人都靠着您吃饭?”
而苏一洪并不接话,把手指伸到碗里沾了沾,递到鼻下闻了片刻才开口:“人活着可不就为了一口饭吃。”
“可若是没命活,哪儿有命吃饭呢?”乔何压低了帽檐,端起碗一饮而尽,“苏老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一洪见乔何饮下酒后才端起碗,却是小口小口地唆,等乔何的手挪到第二碗酒时才大声呵道:“潜龙何处?”(1)
乔何神情一变,按住碗沿:“见龙在天。”
“亲朋何处?”这回开口问的却是苏士林。
“西南非东。”乔何说完砸碎了喝完的第一个空碗。
只听门外传来一声呼呵:“雷落其邻,何咎?”
德叔把酒坛往桌上轻轻一磕:“无咎。”
……
杨羽一动不动地坐着,额上浮着层薄薄的冷汗,放在腿上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乔何每每与苏家的人应答完就喝完一碗酒,围着长桌转了一圈刚巧回到杨羽身旁,身上已经有了浓重的酒气,熏得他哥眼眶发红。
“看来乔先生诚意十足。”苏一洪直到此刻才喝完了手里的酒,对乔何的称呼也变了,“既然如此,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要粮,我缺兵,你放了杨先生,我既往不咎。”
乔何扶着杨羽的椅子俯身逼近他哥的脸颊:“杨先生,多有得罪了。”
杨羽吓得还未缓过神,虚弱地点了点头,撑着桌子往苏一洪身边挪。
前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杨羽四肢发软,好在龙门阵乔何已经闯了过去,和苏家的合作也有了眉目,他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些许。
谁料这片寂静竟被一声鸟鸣打破。
红羽的鹦鹉从天窗翩然而下,慢悠悠地围着长桌打了个转:“杨羽——杨羽!”
杨羽的神情一下子灰败了,猛地回头隔着晦暗不明的光与乔何遥遥相望。乔何的面色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目光里却有飘摇的火光。
苏一洪用手杖拦住了杨羽的脚步,慢吞吞地笑起来:“这鹦鹉倒是聪明,这么快就会叫先生的名字了?”他话音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