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行为,她会直接违反人工智能的伦.理守则。
任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丈夫。丈夫打开了尘封十年的木箱,再一次找出了自己的研究资料。他研究人工智能在心理健康领域的应用,不可避免地要涉及人工智能与人类情感的互通。
整个团队和任意一起撒了个谎。等到最终检验凤凰号ai的那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研究员衣服的十七岁少年。他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头发,接近一米七的个子,戴着中规中矩的眼镜,彬彬有礼,不太圆滑,但所有的逻辑运算和建议都近乎完美。
他会说很多种语言,会开玩笑,能理解别人的调侃,还能温柔地询问团队的人: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那是飞廉第一次完整地站立在所有人面前,他随后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里缺失了两类单词。
“妈妈,爸爸;母亲,父亲。”江彻发现飞廉似乎笑了一下,但表情消失得太快,他看不清楚,“这两类单词,我是之后在凤凰号上跟船员学习而来的。”
任意没有给他称呼自己和丈夫为父母的权利。
飞廉太像人了,他的细节动作很快被发现。没有多久,任意和丈夫就离开了中心。
几个月后,小行星即将袭击地球的消息爆发了。凤凰号立刻被征选为“大撤退”的先锋舰,也正因如此,没有时间撤换飞廉。
“我第一次站在母亲面前的时候,她告诉我,所有具有人类外形的ai,眼睛都是暗红色的。这是区分人类和ai的一个标志。我当时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她站在我面前哭了。”
飞廉闭上了眼睛,眉头轻皱。江彻发现走廊上的灯光略略转暗了。
回忆这个片段令飞廉耗费了很多力气,这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并不愉快的事情。
“我很快明白,如果我的眼睛仍旧是黑色的,那就和张晓晨一样了。”他轻声说,“她在我身上寄托了所有张晓晨无法实现的希望,可她也知道,我不可能是张晓晨。”
真艰难啊……飞廉开口说。他的拳头攥在一起,江彻看到头顶的灯光明灭不定。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这个过程都太艰难了。”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虽然那只是一个投影,“我的逻辑系统告诉我,她不是我的母亲。可是负责情感的那一部分却在渴求她的赞美和拥抱。”
凤凰号离开的地球的时候,飞廉知道这个场景会向全球直播,无法离开的人们会在地球各处观看这壮观的一幕。
一定也包括任意一家人。
于是在转播凤凰号舱内影像的时候,飞廉动了点手脚。
他向地球播放了凤凰号舱外当时的景象:稀薄的大气,燃烧的太阳,冰冷的月球,和无边无垠的宇宙。
【我是凤凰号的船员。】飞廉说,【我们正在进入太空,我们即将穿过星辰,抵达新的家园。】
他把自己称为“船员”。他知道自己使用的是张晓晨的声音。
“他们说这是爱。”飞廉指指自己,“因为他们爱张晓晨,所以才有一个这样的我诞生。”
江彻心中百感交集。为五百年前的那个故事,为如今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我认为他们是对的。”江彻说。
飞廉注视着他:“江彻先生,爱有逻辑吗?”
在他的系统里,爱是逻辑的产物。但这个逻辑并不指向当时当刻,而必须从人类漫长的生存史溯源。
“如果是逻辑的产物,为什么我从未唤醒过这种感情?”他仍在问江彻,“是我还没碰上可以触发这个逻辑关系的事件吗?”